天源正殿之中。
看着小鸟依人般的王莹依偎着秦彦,姜麟反而露出了一抹戏谑与阴鸷之色。
“宗主,老宗主,二位太长老。”
王莹和秦彦最先走进了天源大殿,然后朝着老宗主岑青云、宗主云乾以及太长老云黎云苍生四人行礼。
岑青云眼中显出了深深的愧色,所以他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回应了礼节。
云苍生则是非常的沉默。
云乾和云黎淡淡的点头回应,浑不在意。
“这位是魂源宗的长老厉如天厉长老,这位是魂源宗的圣子姜麟,也是魂源宗的少宗主。”
云乾言语恭敬,主动的介绍道。
然后,刚踏入此地的王恒、司弦月也跟着一起行礼。
这个世界,基本的礼节也是基本的操守,这方面倒是没有诟病之处。
只是,姜麟无比桀骜、丝毫不回礼的做法显然非常失礼,可一向对礼节要求极为严苛的云乾宗主,此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这也让王恒明白——或许,身份地位足够的话,礼节也可以忽略掉。
他其实本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可自小就被母亲宁雅一直谆谆教导过来,早已经形成了骨子里的习惯。
母亲宁雅常说——一个人若是连基本的礼节都没了,就代表基本的操守没有了,内心也不会再清白。
礼节并不仅仅是形式,而是源自于血脉里灵魂里的操守。
无论别人如何失礼,或者是别人不值得行礼,那都没有关系,只要自己清白、自己坚持基本的操守与素养就好。
这一方面,王恒也一直十分认同。
如今,姜麟的表现,仅仅只是让他看到了对方浅薄无知的格局罢了。
同样的,天源宗宗主云乾的礼节也已经不是礼节,而是谄媚了。
行礼并不是低头,奴颜媚骨才是真正的低头。
“都来了,挺好的,我先说两句。”
姜麟站了起来,背负双手,一股很强横的气息弥漫四方虚空。
他的身边,祁俊带着几分玩味之色的看了王恒一眼。
现场,也顿时更加安静了起来。
王恒若有所思的看了王莹和秦彦一眼,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事实上,面对这姜麟,王恒早已经生出了大祸临头的窒息感。
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是他迄今为止遭遇过的最为凶险的场景——甚至,他已经想到,这次,他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但他还是来了。
一如他和司弦月说的那样,一旦退让了,他的剑,将不再凌厉!
“先说一下,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显得很恩爱——特别是,那个女人,是即将成为成为我蜕变的修行资源的女人。
所以,在办事之前,我只能说——你叫‘秦彦’对吧?你很荣幸。”
姜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他忽然伸出手,朝着秦彦一指。
那一瞬间,王恒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如一下子陷入黑暗深渊,整个人都窒息了一般。
那是一种绝对死亡的感觉,甚至根本无从抵御,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从何而去。
“噗——”
王恒耳边,一道无比清晰的头骨破裂的声音炸响。
随后,王恒身边,脸上还挂着和煦笑容、俊逸超凡的阳光大男孩儿秦彦,眉心被剑意钉穿出一个巨大的血洞,直挺挺的倒下了。
秦彦死了。
毫无挣扎之力。
在姜麟的手中,仅仅凝聚了一道无形的剑意。
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王莹这才回过神来。
“彦哥……”
王莹脸上原本还汇聚着的幸福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随后是瞬间涌满的极致悲伤与愤怒。
她猛然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姜麟,压下极致的愤怒,颤声道:“姜麟圣子,为,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他?”
“为什么?因为他不该碰你,因为你属于我!一会儿我要修行合欢之法,你给我当鼎炉,过些天我要去天渊妖魔战场,对付一只强大的妖魔。”
姜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至于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似乎也并不重要。
真的就是真的。
假的,那也同样是真的。
到了他这个层次,进入天渊妖魔战场是家常便饭,至于进去了有没有和一只强大的妖魔战斗,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莹呆立原地,死死的咬着嘴唇,泪水哗哗哗的淌落。
她很无力。
她想控诉。
但却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秦彦比她强,但是被姜麟这位圣子一指头杀死了。
“王莹,你要识大体,你放心,秦彦之所以死,是因为,是因为他的存在,会干扰圣子的道心!圣子是一个心无旁骛之人,也自然不允许充当鼎炉的工具有被污染。”
云乾说着大义凛然的话。
而岑青云则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云苍生身体颤抖着,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明显带着几分疯狂之意,却也深深的压制了。
王恒凝神屏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这姜麟是在杀鸡儆猴——那一道剑意杀死了秦彦,却也给他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让他的剑心甚至直接蒙尘了。
他的剑心通明天赋,如被一层厚实无比的黑云覆盖而来,如灵魂都被困锁到了深渊之中,挣扎不能。
王恒神情平静、甚至有些冷然的看着这一幕,同样没说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此时在姜麟的眼中,皆是蝼蚁。
所有人,根本就不是这姜麟的一合之敌。
这是真正的天渊之别。
“哈哈哈……”
王莹哭着哭着,却笑了。
笑得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嗡——”
她疯狂摧动气血,想要玉石俱焚——这时候的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爆发了。
她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极致的刚烈,只是气血刚爆发,就直接偃旗息鼓。
仅仅一道眼神!
一道来自于厉如天的眼神,王莹一身实力就被困锁住了!
她毫无挣扎之力!一点儿都没有!
“少主,既然这女人如此不识大体,不如让本长老帮少主先行好好调教一番,以让她学学规矩。”
厉如天躬身行礼,朝着姜麟请示道。
姜麟眼神冷漠的盯着王莹,并没有搭理厉如天。
所以,厉如天便一直处于这种请示的状态。
姜麟忽然开口,言语带着极致的冷漠之意:“看来,你是不愿意了,对么?现在不愿意在这里牺牲奉献,将来也必定不会愿意为了人族大业奉献。”
王莹一句话都没有说,看向姜麟的目光不再隐藏丝毫的仇恨之意。
姜麟眼神冰冷,道:“不错,不过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是对你多几分兴趣。”
王莹怒道:“你才是真正的妖魔!朗朗乾坤之下,披着人皮行着如此禽兽不如、丧尽天良的事情——”
王莹话没有说完,就说不出来了。
厉如天一道眼神锁定了她,以至于她浑身颤栗,脸上显出了极其痛苦之色。
“厉长老,放开她,让她说。”
姜麟一点都不在意,仿佛很是享受这种辱骂。
厉如天微微点头,随即汇聚精气,收敛了那种可怕的神秘力量笼罩。
王莹恢复了正常。
但是她却没有再辱骂什么了。
遭遇到如此对待,而现场却一片沉默,所以王莹很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没有责怪任何人不该没有站出来,因为即便站出来也没有任何用。
她更是已经明白——如果继续挣扎,她的堂妹,她的家族很有可能都被姜麟报复。
厉如天没有和她说这些,但是如今这般情况下,王莹不可能想不到。
“世人皆醉我独醒,像是我们这种真正的天骄,每一步都千难万难,所以想做的任何一件事,也绝不会被任何事情干扰到——无论别人如何辱骂,我要你当我的鼎炉,需要你来助我修行,那你就得义无反顾。
你若不愿意,那我就直接用强!
你家人反对,我就杀你家人!杀你朋友!杀到所有反对的人都不能反对为止!
对于你们而言,不懂这个世界的残酷,也是一件好事。
就像是你身边那个男人,他没有任何用处,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战场上成为天渊妖魔的养分,成为他们美味的食物。
所以他死在我手里,如我所说,就是他的荣幸。
现在我再问你,愿不愿意当鼎炉?”
姜麟一字一句道。
王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好一会儿,她才黯然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她的双眼之中,已经丧失了任何的神采,就像是行尸走肉。
“你呢?”姜麟看向了司弦月。
司弦月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之意,眼神淡漠道:“你怎么不找你娘当你的鼎炉,你怎么不去弄死你娘呢?哦,大概你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罢了!”
司弦月说出这些不敬的话语的时候,厉如天已经汇聚一股恐怖的气息碾压了过来。
只是,这股气息并没有作用到司弦月的身上。
姜麟的眼瞳猛的一缩。
司弦月嗤笑道:“你不仅是个贱种,还是个野种,因为你是你娘和妖魔苟且偷生的野种!装得人模狗样,真当自己是圣子了?”
司弦月一句话,简直是石破天惊。
天源宗宗主云乾更是一个激灵,差点儿震惊到死!
而岑青云眼瞳之中则有了几分异色。
太长老云黎则是睚眦欲裂,似乎恨不得亲手掐死司弦月。
云苍生眼瞳深处泛出激动之色,恨不得跳出来大声喝彩——骂得好。
王恒心情十分沉重。
眼前的一幕何止是石破天惊?
他不是怕死,也不是不想站出来帮王莹说话,而是这般情况下,他自己几斤几两他很清楚。
秦彦这般存在,至少真丹领域真元境以上的强大境界,尚且被一指头杀死。
他王恒炼气境四重,这个实力,实在是太低了。
此时,司弦月这般石破天惊的话说出,王恒就知道,在场众人所有人都无法善了了。
因为这绝对是捅破天的秘密——要么这件事众所周知,那么大家都相安无事。
要么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乃是禁忌秘密,那么司弦月这一番话捅破这个秘密,就意味着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姜麟的禁忌秘密。
这种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得住——所以,毫无疑问,姜麟多半要杀人灭口!
本来就没活路,再被这样牵扯一番,王恒只觉得比直接面对天渊绝境都还要更加凶残。
“哈……哈哈哈,真是烈,不错,本圣子倒是的确有些喜欢了。”
想象之中的风暴并没有爆发。
姜麟反而大笑了起来。
司弦月嗤笑一声,道:“虚伪恶心!是不是接下来你会大方的承认你的身份,然后在目的达成之后,先是将我和王莹采补吸干,然后杀死王恒夺取王恒的天赋,再将现场的其余人全部杀光灭口,以绝后患?
无需否认,这不是一向是你姜麟的做法吗?
十天前,才刚吸了十个婴儿的脑髓,那不也是你和厉如天一起干的吗?”
司弦月言语极为犀利,强势。
这一刻,姜麟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你是谁?!”
姜麟目光锁定司弦月,眼瞳之中猛的爆射出一道剑意。
司弦月却仅仅只是挥手,汇聚一道流光将其拍碎。
“如果仅仅凭你,你还不够资格,废物一个!”
司弦月一字一句,接着又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劝你好自为之!人在做,天在看!”
姜麟神情冷静了下来,道:“原来不过是外强中干——其实这些事情,实在是正常得很,妖魔之所以强大,便在于擅长吸魂之法。
吸食人族修行者的精气魂。
我们获取了这般方法,有时候需要突破需要蜕变,同样找一些天赋好的婴儿吸魂,再正常不过。
少数人的牺牲,换来的是大局的稳定,天道无情——”
司弦月嗤笑道:“呸!别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恶心之言,你更没有任何资格谈及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