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权玉冰气势汹汹的来到行政部。
“苏部长,你们政务信息和宣传报道这一块工作是谁负责的?把他给我叫过来!”
苏瑾见他来者不善,也不鸟他,连身子都没有站起来,只淡淡的道,“权董有话请直说。”
权玉冰瞪着他,嗓门越来越大,“苏部长你是中午没睡醒吗?负责这项工作的是不是许宛如?你把她叫来!”
苏瑾勃然,“你谁啊?”
一股杀气骤然从权玉冰脸上弥漫开来,“我是谁你不清楚吗?”
苏瑾冷然回应,“你是谁我很清楚,但权董可能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这话的潜台词是,行政部并非你分管的部门,你即使贵为集团副董,说话还真不一定好使!
正常情况下,除了一把手可以对所有部门发号施令,其他副职如果需要向分工之外的部门布置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多半带着一种协商的语气,绝对不可能像权玉冰这样盛气凌人。
彼时。
权玉冰就是因为蒋子文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对他一肚子牢骚,这就是蒋子文被撸掉后,死活不愿意去温泉度假村享福的原因。
领导大多记仇,温泉度假村是权玉冰的地盘,蒋子文去了能有好日子过吗?
此刻。
权玉冰万万没想到,苏瑾小小年纪,居然敢这样跟自己正面硬刚。
加上左右隔壁办公室,有不少人正在探头探脑的吃瓜,权玉冰感觉自己有点下不来台了。
嘭!
权玉冰愤然拍了苏瑾的桌子。
“项目融资的事,是谁让你们宣传的?眼下正是资产评估的关键时刻,罗董千强调万强调,要注意保密,不能让第三方的工作受到任何干扰,你们竟然把合作方与第三方的信息全曝光!”
“如果实在要宣传,也不是不可以,起码不要点名道姓!你们连这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在这件事情上,集团必须追责!许宛如的直接责任,你作为部门负责人的领导责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许宛如此刻正扒着门框往这边看,听到集团三把手这样说,小脸顿时吓得煞白,眼底满是惊恐,行政部其他同事的神情也都非常凝重。
苏瑾的屁股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权玉冰的嚣张气焰,真真实实给他带来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格答!”
此时此刻!
就在权玉冰的眼皮下!
苏瑾居然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小玉,悠然的吐了一个烟圈!
如果说权玉冰是嚣张,苏瑾这个态度,简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狂傲!
缭绕的烟雾,眼底的傲慢,嘴角嘲弄般的笑意,一切宛如实质,让人恨不得要打他!
嘭!
“这就是你的态度?”权玉冰厉声叫道,声音之大,连窗户玻璃都被震动了,嗡嗡的!
许宛如和其他同事被吓得一哆嗦!贾兵和高等的眼里满是担忧!
苏瑾老神在在的抽了几嘴烟,把烟头扔进了茶叶罐子里,站起了身,向权玉冰逼近了两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首先我想提醒权董,说话不用那么大声,如果声高代表有理,那么,驴早就统治了这个世界。”
噗嗤!
四周响起了一阵轻笑,紧张的气氛被捅开了一角。
“哼!”权玉冰愤怒不已,“别说这些没用的!”
苏瑾勾了勾嘴角,“权董不觉得自己很搞笑吗?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你不要太过分!”苏瑾不但不认错,还对自己展开了攻击,权玉冰气得要暴走,手也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
苏瑾的眼底带着一丝怜悯,摇了摇头,将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悠然的踱起了步子。
“不知权董有没有看今天的《rm日报》,头版头条上面说: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权力运行不见阳光,或者有选择的见阳光,公信力就无法树立,里面也一定有鬼。”
这句话简直就是王炸,是体制内的人必须遵循的宪法,权玉冰即使再牛逼,也不敢发起挑衅,只能干瞪眼。
“我要是权董,就一定拿小本本把这话记下来,或者刻在脑子里,时刻警醒自己。”
“我就奇了怪了,项目融资不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协和资本、大晟信息好像也不是什么鬼魅魍魉。”
“那为什么要保密呢?到底有什么密需要保的呢?”
“这就好比两个人搞对象,谁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自由,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爱呢?那种感觉就像是偷情,说的更难听一点,就是通奸。”
四周再次响起一阵轻笑,紧张的气氛被撕开了一角。
权玉冰的老脸歘的涨红,“一派胡言!”
苏瑾莞尔,“刚才权董哐哐哐说了一箩筐,对我们的工作横加指责。”
“但是,我不认为有一点点道理,所以不好意思,你的指责我概不接受!”
“如果权董还要纠缠,我们可以一起去找罗董,找市国资委,甚至可以……”
权玉冰厉声道,“这件事经过了市国资委颜乐生主任的点头同意,你连颜主任都不放在眼里了?”
苏瑾切了一声,“权董,你别给我扣帽子,我只问你一句,是颜主任让你们盖着盒子摇,把好端端的一桩事情,弄得像暗箱操作的吗?”
权玉冰一噎,顿时无言以对。
苏瑾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端起了茶杯,“权董,我手头还有事,真没工夫陪你练嘴皮子了。”
“如果你觉得不尽兴,完全可以向罗董提议,发起对我的追责。”
话落,不再看权玉冰一眼,两手敲着键盘,把那篇政务信息找了出来。
“行!你给我等着!”权玉冰拂袖而去。
苏瑾瞥着他的背影,眼底是深深的蔑视,这个傻叉,知不知道自己正往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跳啊!
随着权玉冰的离去,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甚至,行政部的人都莫名感到一丝丝兴奋:这位部长真有种啊!
许宛如忐忑不安的走过来,眼底是深深的忧虑,“对不起苏部长,我给您添麻烦了。”
苏瑾冲她摆摆手,将那篇信息从头读到尾,才回应道,“宛如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这篇稿子只是泛泛而谈,没有涉及任何数据和细节,尺度最大的地方就是曝光了两家公司的名字,绝对没问题。”
许宛如道,“那权董为什么还要坚持追我们的责?”
苏瑾不便跟她多说什么,只淡淡的道,“宛如放心,只要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让行政部的人受委屈,当然,前提是我们的工作本身没有出现差错!”
“谢谢部长,您忙吧。”许宛如道。
苏瑾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想到了上一世的经历,心里一时竟然有些复杂。
在机关单位,文秘或者文字工作者是最苦逼的了,熬夜烧脑这些都不算什么事,最怕的是因为疏忽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有的辛苦一下子都白费了。
而最悲催的是,一些被领导严厉批评的“疏忽”,其实就是“莫须有”。
上一世的自己,面对这样的批评,有胆量怼回去吗?
这一世,情况真的不一样了,可苏瑾却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