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鹭的高球打到中场，立刻引来了一片争夺，肇俊哲终于把球控在了脚下。
    他的对面是皮图。
    皮图这场比赛已经拼了老命。整个肺部都像全力抽动的风箱一样，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场比赛对他来说绝对是个考验。体能上的考验，更是意识上的考验。
    对面是02国家队打到巴西队门柱上的球员，用老而弥坚来形容绝不为过。他的控球，摆脱，传球都有鲜明的特点和长期养成的习惯。
    这些都被皮图一一记下，装在了脑子里。今天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缠住肇俊哲，甚至要把球断下来。
    皮图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臣妾做不到啊.gif。
    “做不到也得做到。”刘栋的话在耳边响起。
    没错，我已经不再是表演系的学生了，我也不是那个银行的小业务员了，我是要一个要成为职业球员的男人。
    肇俊哲把球分给中场的搭档姜鹏。姜鹏今年21岁，在辽宁队里算是边缘球员，今天能够出场还是因为三球的优势太大，马指导要轮换的原因。
    姜鹏很快感受到了赵光带来的压力。
    自从纪录片播出之后，俱乐部对外公布了可以接收信件的地址。从此以后，每天都会收到数不清的球迷来信。
    在这个电邮、社交软件横行的年月，这样手写的信笺代表了球迷对于球员最真挚的感情。
    虽然信大部分是写给马文哲的，但也有不少是写给其他球员的。
    赵光就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
    “赵光，你好：
    偶然的机会，看到了你的纪录片，很有感触。我的母亲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我也像你一样每天都在照顾她。其实有时候感觉很孤独，很绝望。因为妈妈马上就要不认识我了。
    但看了你的故事，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了。这个世界上，妈妈给了我们生命，而我们应该陪她走到最后。
    感谢你能听我这些废话。有一首诗和你一起分享：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关掉电视，帮我把书包背上。
    你，还在我身旁。
    我之前不看足球，但我会看你接下来的所有比赛。加油！赵光。”
    赵光并没有看懂诗的含义，但诗的最后一句话也同样是他的愿望。
    赵光和姜鹏拼身体，两个人开始不相上下。
    不过赵光在力量房里的锻炼很快有了回报。他肩膀一靠，姜鹏只觉得身子一震，赵光的身位一下子卡到了前面。
    断球！
    传球。
    赵光毫不犹豫的踢向了右边。
    皮图在接应，肇俊哲急忙上抢。
    为什么武汉队的球员会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有着脱胎换骨的变化，这离不开耗资近千万美金的训练系统。
    别的球员练力量，需要恢复10个小时，而在武汉长江只需要5个小时。因为他们有足够的理疗师和恢复设备。
    别的球员练传接球，还需要两个人对练，而在武汉长江这里有“球笼系统”。15分钟的训练时间，相当于别人练2小时。
    有个着名教练说的没错，“与其一天三练，倒不如有质有量的一天两练，一次两小时。”
    中国还有句老话说的好：没有花钱的不是！
    武汉长江的训练，恢复，包括运动科学都远远的将其他中超俱乐部甩在了身后，就连地大物博的恒大也不行。
    有些人就算天赋差点，但只要勤奋，仍然可以弥补很多不足，有着明显的进步。
    皮图还有空看了肇俊哲一眼。
    球离他近，离肇俊哲远。
    老国脚做出了最得当的处理——放铲——拼着一个犯规也要把球留下。
    皮图抿了抿嘴，一咬牙。
    脚尖挑球。同时起跳。
    武汉一个普通小区的门口。
    皮常山拎着一兜子菜准备回家给老婆做饭。儿子说今天有事要忙，就不回家吃了。也不知道咋了，最近的周六周日，总是见不到儿子的影子，有时候还说自己要出差。
    看到儿子这么有上进心，皮常山心里也很高兴。
    年轻人不拼一拼哪行？好好工作多攒点钱。
    想当年他不也是在七八个舔狗中脱颖而出，才娶回了皮图他妈吗？
    这样挺好，儿子那个电灯泡不在家，正好过二人世界。
    小区门口的超市里，放着一台电视机，不少人聚拢在那里，抬头看着比赛。
    “哎？老皮，你儿子又比赛了。”超市老板摸了摸光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什么玩意？我儿子比赛能上电视了？皮常山知道儿子是因为体育特长进的银行，不过他们那比赛就是业余性质的，怎么武汉电视台还直播了？
    电视画面上，打着cctv5的logo。
    我去上央视了。现在国家对业余比赛也这么重视了？
    皮常山跟邻居们客气着：“他哪会踢球啊，就是瞎踢，有点小天赋而已。”
    不对！央视？
    皮常山没戴眼镜，不过老花眼是越远越清楚。
    一个梳着三七分，发型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在球场上踉跄了两步，双手甚至在地上撑了一下。
    一脚将球捅向了前场。
    皮常山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着电视机：“这是啥比赛？”
    “啧，你装的还挺像。足协杯八强战，武汉长江对辽宁宏运。老皮你可太低调了。你儿子都跟中超球队都交上手了，还在这跟我们装呢。”
    周围的人应和道，眼里露出羡慕的目光。
    足协杯？武汉长江？
    我儿子不是在武汉银行么？
    皮常山强自镇定，打了个哈哈：“那不是怕孩子踢的不好，丢人嘛。”
    “丢人？你家小皮好好踢，说不定明年可以转会到中超去，再不济去个中甲，怎么不得百万年薪啊，你就等着享福吧。”
    马文哲接球。身前是右后卫丁捷，区域协防过来的中卫，也在向这边跑。
    丁捷再也不敢大意。宁可给任意球，也不能让马文哲再轻易传球了。
    上一个进球，这小子居然传了一个罗纳尔迪尼奥同款的“no look pass”，衬托的他们好像一群土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
    马文哲带球向前甚至有暇看一眼中路包抄的前锋。
    丁捷也忍不住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举起左臂示意队友注意协防。
    马文哲向右一侧身，似乎放弃了过人的打算，准备传球给接应上来的陆北。
    就在这时！
    扣球！
    突进！
    丁捷只觉得右边人影掠过。
    想抓。
    但又忌惮犯规。
    马文哲突破了。
    几乎和跟墨西哥队比赛时一模一样。
    马文哲两步便迈进了小禁区。
    要复制中墨之战的一幕吗？
    一个人影杀了出来。
    飞铲！
    马文哲倒地，球出界外。
    嘟！哨声响起。
    就在众人以为是一个点球的时候，裁判员指向了角旗。
    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