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陶柏带着七个或大或小的部落回到了博斯腾湖。
经过核算,总计三千余人。
密林深处肯定还有山越部落存在,可能是离得太远,也可能是抵触草原人。总之目前只有三千人投靠拓跋部。
这些部落拖家带口,不仅带来了珍贵的药材,还带来了一些驯养的麋鹿。
拓拔宏兑现了承诺,让陶柏统管这五百户山越人,给了他五百骑的领兵权。
这些山越人不仅精于箭术,而且善于奔走,在山林中作战来去自如,骑术上则差草原人很多。
拓拔宏依旧给他们配备了战马,他相信只要教会他们马术,就可以长途奔袭,在战时这些山越兵将作为弓步兵使用。
这支骑兵人数不过千所以暂时没有番号,平常会充当辅兵,与骑兵们一起训练。
随着队伍的逐渐磨合,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派往北边的哨骑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从北地海来了一支印着穆罗尼亚帝国旗帜的船队。
拓跋宏率部往北地海边赶去。
北地海在塔克查沙漠的北边,东临穆罗尼亚帝国,西接蒙苏汗国,与塔克查沙漠一样作为天然的屏障阻断了两个国家的接壤。
因此这两个国家几乎没有爆发过战事,不过因为双方禁马令和禁铁令的遏制,只有交易基础物资的两国商队会从塔克查沙漠经过。
据拓跋武描述,北地海暗流涌动,充满危险,只有实力雄厚的商号可以跨越北地海而来。
离海岸边越来越近,拓跋宏远远就看见了穆罗尼亚的国旗和一种鸢尾花旗,后者应该是商号的标志。
穆罗尼亚国旗非常有特点,是一种三禽旗。
一轮大日中间是开屏的孔雀,在其上方海鸥和白鸽盘旋而飞。
一支十艘商船组成的船队已落了锚,停泊在海岸边,这些商船都是全帆装的三轨圆船,吃水很深,看起来满载了货物。
等到了岸边,拓跋宏看到了船队的队长,不是别人,正是瓦西里口中的福伯。
“尊敬的阁下,鸢尾花商队管家—福勒斯基向您问好!”
“哦!感谢您的到来,福勒斯基。此行可还顺利?”拓拔宏问道。
“承蒙您的挂念,算是有惊无险。船队一出海就遭遇大风,所以晚到了几日。”
福勒斯基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咂了咂嘴,半眯着眼,像是在回忆那场风暴。
随后,他递给拓跋宏一个扁平的银制酒壶。
后者接过酒壶,细细端详,银色的壶身勾勒出鸢尾花的图案。虽然小巧,但是摸在手里有些分量。
打开壶盖,浓烈的酒香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儿扑鼻而来。
拓拔宏轻轻抿了一口,是一款醇香十足的烈酒。他开口问道:“怎么不见瓦西里?”
“少爷带着另一支商队穿越塔克查沙漠。”福勒斯基继续喝了一口,说:“我在海上耽搁了几天,算算日子,他也该到了吧。”
“原来是这样,说不定他已到了草原。
这样吧,福勒斯基。
我在这里诚挚地邀请,希望您能够到拓跋部做客。
至于这些货物,您可以留下一些船员看守,我也会派一些骑兵协助他们。
您意下如何?”
“如您所愿,阁下。那就叨扰了。”
福伯留下船队,带着几个商队成员随着骑兵前往拓跋部。
……
两个小时后,众人回到了拓跋部。
大门前,几百匹骆驼惬意的吃着草料,数百个身着白袍的扈从正在卸货。
拓跋宏注意到,有一部分骆驼的背上是空的。
瓦西里正和陶柏说笑着,看到拓拔宏,似乎是松了口气。
只见他大笑着奔来,给了拓跋宏一个熊抱。
“哦!尊敬的拓跋那颜,瓦西里向您问好!”
“少贫嘴了。”
“要不是陶柏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是个掌管万人部落的草原贵族。”
“走走走,去吃肉,我还不信烤羊肉堵不上你的嘴。”
众人嬉笑着往大帐里走去。
觥筹交错间。
手把肉,烤羊腿,肚包肉,烤全羊……一道道美味端了上来,在桌上堆成了个小山。
热气腾腾的肉块只需盐巴和野韭菜花酱就是调料。
接连吃了很久的冷硬干粮,瓦西里学着草原汉子的模样,不顾蒸腾的热气,拿着随身匕首割起肉块就往嘴里送去。
滚烫的羊肉在他嘴里不断煸炒,囫囵吞枣般咽下,舌头像是被千军万马踏过。
福伯的吃相刚开始还比瓦西里好的多,细嚼慢咽着,时不时还会附和一些话。
等喝醉酒后就开始释放自我了,摇头晃脑纵情高歌。
半晌过后,众人酒足饭饱。
瓦西里的面前,骨头堆成了个小山。
他拍了拍浑圆的肚皮,说道:“我这次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所以骆驼队带了一些香料、布匹、宝石、大豆。
船队载量大些,带了制式的甲胄枪刃还有大量的粮食和铜铁。
不过……”
说到这,瓦西里眉头紧锁。
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问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特木尔?”
“博斯腾湖东边的泽马部那颜?”拓拔宏微蹙起眉头,说道:“上次在台吉部远远见过一面,算不上熟悉。”
他偏过头,用眼神咨询身边的众人。
一位族老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特木尔是孟卓台吉麾下二等那颜里实力最强的,为人凶恶贪婪。
泽马部至少有三千骑兵,而且把持塔克查沙漠的商路足有三十年之久,论资历特木尔甚至比苏察伦这样的一等那颜还高。
泽马部靠近沙漠苦寒之地,没有大部与其争地盘,所以泽马部的地盘囊括了整个博斯腾湖东部草原。
这些年,泽马部收路过商队的税,获利颇多,所交的税赋也远超其他各部,这也是台吉能放任他把控商路的原因。”
拓拔宏点了点头,问瓦西里:“你的货让特木尔劫了?”
“是的,他夺走了我五十匹骆驼的货,说是过路费。无奈我麾下只有百十个扈从,实在不敢反抗。”
拓拔宏轻轻敲击着桌案,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瓦西里,这件事我暂时帮不上你的忙。
你应该明白,为了这些货,跟泽马部起冲突,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承受起的。
我的实力还不足以跟他撕破脸皮。”
瓦西里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明白,我明白。
只是发牢骚罢了,我的朋友。
大不了下次不从塔克查沙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