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春天的草原,绿草青青。
近水之地,到处是五颜六色的小野花,把一片大草原点缀的如诗如画。
叶早荫,花早放,姹紫嫣红,馥郁芳香。白天鹅、大雁等候鸟大批栖息在博斯腾湖边。
正当拓跋宏沉醉在春日的美景中时,台吉使者的到来打破了他惬意的生活。
经过小半年的经营,拓跋宏对博斯腾湖西南部大片草原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每日都会派出一队哨骑巡视领地边界。
这不,哨骑禀报在远处发现了台吉使者的踪迹。
拓跋宏立刻通知两个千户长,让他们麾下的骑兵收敛些,不该暴露的东西别暴露,自己则早早出门迎接。
台吉使者依旧是端举着鹰翎节杖,身后簇拥着十多骑。
越靠近拓跋部,使者就越能感受到整个部落散发着一种蓬勃的朝气。
使者暗暗点头,再看他脸上,不觉间已露出一副诚挚的笑容。
只见使者翻身下马,来到拓拔宏身前,微微一笑,说道:“拓跋那颜,别来无恙啊!”
“我说今早怎么看到七彩祥云飘过,原来是使者前来,恕未远迎啊!”
使者两边的嘴角微微扬起,开口道:“哎呀,拓拔那颜真是风趣,不过我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件好事。”
“你看看,我就说嘛。”拓拔宏侧过头对身边的阿扎泰说道:“这见了七彩祥云肯定是会遇上好事的嘛!”
阿扎泰挠着脑袋,憨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使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拓拔宏走上前去,将一小袋钱币悄悄塞到使者手上。
使者眉眼带笑,默不作声的收下钱,然后开口说道:“不知那颜可知晓春狩会?”
“哦,原来是春狩会!四月十五,可快到了,害,你瞧瞧我这记性。”拓拔宏点了点脑袋,这才恍然记起,“不过,我虽听说春狩会,可从没参加过,还得劳烦上使为我解惑。”
“拓跋那颜客气了,这春狩会通常定在四月中旬。所谓春狩,说到底也就是一场狩猎罢了,不过这奖品倒是颇丰。”
“哦?还有奖品?”
“那是自然,咱们草原人崇尚武力。
这春狩会就要各部首领前往密林狩猎,以猎物的大小为最。
不需太多人马,那颜只需带些随行侍从就好。
若是夺得魁首,台吉可是会奖励王庭制造的上好武器,这可是莫大的荣誉!”
台吉使者上前踱了一小步,低声轻语:“我受世子之托,此次前来也为一睹拓跋部风采。我观拓拔部兵强马壮,想必那颜已拿下南部草原,如此年纪便治下有方,真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说罢,他向后退去,声音恢复正常:“既已知晓,还请那颜准时赴约。”
果然,是世子派来考察的吗?
拓拔宏低下头,行了一礼,眼神平静如一汪清水:“谢上使吉言,我将即刻启程。”
使者转身上马,骑队朝着泽马部的方向而去。
送走了台吉使者,拓跋宏交代拓跋武父子继续监督战士们的训练,让工匠们维持装备打造的进度。
带着阿扎泰和陶柏等数骑,备好干粮水袋,即刻奔赴乌甘草原。
这几骑乘着四月微风走走停停,赶了八天八夜的路,终于在第九天清晨来到了乌甘草原。
孟卓台吉部已经聚集了几位那颜。
巴山部比拓跋部早到了一天。
巴库、巴鲁兄弟二人大老远就看到了拓跋宏,拉住后者是一顿寒暄。一直聊到傍晚,拓拔宏被拽去了巴山部帐篷喝酒。
父子三人跟一个模子刻出似的,站在拓拔宏面前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好在巴图卢那颜很好说话,之前得知拓拔宏送了几匹好马就对后者有了好感,更不必说现在的拓拔宏已经能跟他平起平坐了。
一杯接着一杯,众人都喝得尽兴。巴图卢那颜更是邀请拓拔宏在春狩会结束后去巴山部做客。
盛情难却,不答应都不行啊。
就这样一连喝了三天酒,终于在四月十四号,所有的那颜都到了。
春狩会正式开始。
不同于打草谷,这次台吉就象征性地给众人打打气,并不参与此次春狩会,只是在大帐里等着众人满载而归。
狩猎会说到底就是给青壮的那颜展示武艺的机会,如萨扎那颜这般上了年纪的几位那颜都留了下来。
九个青壮那颜都只带了扈从,就连台吉的几个子嗣也只带上了亲卫。
拓拔宏总算见齐了台吉的四个儿子。
世子在队伍的正中央,身后跟着几个那颜。拓跋宏跟在世子身侧,打量着周围。
这几日饮酒作乐,巴山部就一个特点,上到那颜下到侍从,一旦喝嗨了就开始吹牛不打草稿,肚子里那点东西不吐露出来不痛快。
在拓跋宏的旁敲侧击下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让他知道了很多台吉部的事。
隔着一段距离,右手边的那日苏今年十六岁,生母是苏察伦部那颜的女儿,是台吉的嫡次子。
他长得果然如传言般身长貌伟,眉宇间透露出如其父亲一般的英气,只不过看起来稍微有点骄淫跋扈,在人群中如众星捧月。
左手边的是莫日根。
台吉的大儿子幼年早夭,莫日根虽说是二子,但其实是庶长子,也是台吉现存的四个子嗣中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三十有三了。
他面相沉稳,为人也宽厚。长得熊腰虎背,跟着台吉打了十多年的仗,称得上是员悍将。所以孟卓台吉才放心在外出征战时让他镇守台吉部。
不过,莫日根的出身并不好,生母是个婢女。他是在台吉尚未娶妻时生下的,所以早早退出了继承权的争斗,平日里对几个异母同胞的弟弟也颇为照顾。
因此不论是格日勒图还是那日苏都对他恭敬有加,近年来更是极力拉拢。
最小的布仁,在莫日根的身侧,眉宇间有些怯懦。
他也是庶子,严格来算应该是台吉的第六个孩子。自打台吉续弦,在那日苏出生后也有妾室生下孩子,却在短短一年内夭折。
郁闷的孟卓台吉喝的酩酊大醉,不曾想借着酒精的刺激下在侍女的肚子里成功播种了。
不知怎的,在他出世后,生母就中毒而亡。台吉在一番追查后突然草草了事,明眼人都知道谁是幕后凶手。
台吉也闷不作声,不过自此之后,布仁却是顺利的长到了十四岁。
百十骑猎手游游荡荡,朝南边的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