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只训鹰掠过山河湖泊,来到孟卓台吉部。
孟卓台吉看着从训鹰脚上取下的信匣,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封简短的信,是国师写给他的。
信的内容大概就是,兄弟啊,想你啦,你在那嘎达还好吗?
“这个国师,怎么想起找我喝酒了?也罢,多年没有长聚了。最近无事,就陪他喝上几盅。”孟卓台吉啼笑皆非。
“来人,备马!”孟卓台吉一甩火红的披风,走出帐外,向一旁的亲卫吩咐道。
随后,百十名亲卫护送着他前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疾驰,孟卓台吉终于赶到了金帐王庭。
轻车熟路地穿越王城的大街小巷,他来到国师的府邸里,像这样规模的房子在整个王城都是少见的。
而国师,早早在此等候。
“孟卓,我可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光临呢。快快请进!”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国师府邸的会客厅。很快,府里的侍从端来了美酒小菜。
国师与孟卓对位而坐,他不高不矮,稍微有些发胖,长着一张国字脸,有着古铜色的皮肤。他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是无比深邃。宽宽的额头上皱纹舒展开,露出真挚的笑容。
两人对饮了几杯,气氛渐渐进入状态。
孟卓台吉也是笑的红光满面:“哈哈哈哈,多年不曾长聚,每次也就是路过时碰个面,这会儿你怎么想起找我喝酒了?”
国师露出一丝追忆的表情:“唉,上个月做了个梦,想起咱们年轻时发生的事,不免有些感慨啊!”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咱们啊,已不复当年了!”
“是啊,想当年咱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老可汗……”孟卓台吉说到这儿,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周围,继续道:“你这没有别人吧?”
国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你多虑了,下人我早都吩咐了,不许打扰到咱们兄弟喝酒。”
孟卓脸上带有无奈:“咱们当初反了老可汗,帮哈日古楚夺下这王位,可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啊。”
国师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一颤,这家伙,还真是口无遮拦,竟敢直呼可汗的名讳。
但他还是接过了孟卓台吉的话,说道:“是啊,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对的,这么些年,经过可汗治下,牧民都安居乐业,牛羊成群,远比老可汗时期来的稳定。”
“哧。”
孟卓显然饮酒饮得有些上劲了,“这种话你留着在众人面前说说就好,怎么到我这儿还要装腔作势。”
“孟卓,你有些喝多了!”国师桌下的左手紧攥,显得有一丝慌张,连忙打断了孟卓的话。
“的确是稳定不少,”这话从孟卓台吉嘴里说出来,让国师松了口气,只是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后者又继续开口道:“每年除了打打草谷,不见任何对法瑞斯帝国的施压,光顾着国内,安于现状,能不安稳吗?”
国师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转移话题,拉着孟卓聊起了家常。不过这也只是边将的一些不满,算不得什么真正的谋逆之罪,国师只能继续试探。
又是几轮敬酒后。
国师再次递出话来:“孟卓,你对那些山越人有什么看法?”
“山越人?我能有什么看法,可汗让我杀就杀,让我扼守我就扼守,哪里有什么看法?”
“我听说,这些山越人好像对你有臣服的意思?这是好事啊,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安稳住他们。”国师终于探出了关键一步。
“狗屁好事!孱弱的山越人,想浪费我的粮草吗?我巴不得杀光他们,免得浪费林间的资源。”
国师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说道:“那是自然,不过孟卓你倒是没怎么变,一醉酒就杀气这么大,哈哈哈哈!”
“谁醉了?”
“没醉没醉,来来来,那我们不醉不归!”
孟卓被搀扶着回到客房睡觉,而会客厅的屏风后,哈日古楚露出了面容,脸色虽然有些阴沉,却是松了一大口气。
“可汗,还请原谅孟卓酒后失言。”
“无妨,我的度量还不至于这么小,孟卓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如果是这样,他恐怕是想跟法瑞斯开战,有些心痒难耐了。
但于我而言,时机还不够成熟,法瑞斯这些年日益腐朽,穆罗尼亚数月前的那场战斗已经试探出法瑞斯的底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短暂停火了。我想,如果再来一场这种规模的战斗,恐怕就能使他动荡不安、四分五裂。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无论是穆罗尼亚帝国还是卡莱亚王国,只要再来一场大规模战斗,就能撕碎腐朽的法瑞斯,等那时,我们再以雷霆之势出击!”
“可汗英明!”
而他们哪里能注意到,客房里,孟卓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嘴角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随后,他闭上眼睛沉思,静静睡去。
…………
此时已经是七月初,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任何的风,就连地上的草都无精打采、懒洋洋地东倒西歪。
拓跋宏看着头顶的烈日,无奈地擦了下额角的汗珠。
一个月前,他接到了来自世子的传唤,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乌甘草原。
也不知是什么事,大夏天的,还让人特意跑来一趟,到底有没有高温补贴。
拓跋宏虽然只穿了单袍,但台吉部的守卫显然是认识他的,没有什么阻拦就进去了。
拓跋宏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世子的大帐。
世子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看到拓跋宏来,他连忙招呼其入座。
“拓跋宏,我需要你在秋收前训练兵马,招募更多的自由牧民。”
“世子殿下,这是要为打草谷做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