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黑的让人窒息。
固德城西门外,火把林立,四万骑兵列阵在前。
世子格日勒图早已跟赛罕台吉会面,在听到城东传来巨响时,两人立刻意识到是进攻的时候了。
紧接着就是城南城北接连传来回回炮发出石弹的巨响和低沉的号角声吹响。
于是赛罕台吉立刻下令抛射石弹。
与孟卓台吉不同,赛罕台吉部离得稍稍近些,所以带的石弹也更多。
对于攻城这件事,赛罕台吉跟孟卓台吉的风格有所不同。
赛罕台吉一早就吩咐北城的麾下,一旦听到回回炮发动,立刻将所有的石弹抛出。
这也是两人没有提前商量过,所造成的不同应对之法。
孟卓台吉还是希望尽量不要伤到城里的牧民,他相信拿下固德城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可收编的人口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他命令士卒将回回炮架在了很远处,这样的距离使得回回炮的射程只能固定在城墙区域范围内,不会伤及无辜。
赛罕台吉则不同,他跟斯钦巴日宿怨已久,巴不得用石弹能活活砸碎后者。
赛罕台吉太了解斯钦巴日了,一开始他会肯定会故作姿态,在城墙上稳定军心,但是一打起来,他可是跑的比谁都快。
眼下,这老货估计早就撤下城头,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收拢兵力,准备逃跑了。
想到这,赛罕台吉土黄色的阔脸上咧开了嘴,露出一抹凶残的笑容。
很快,大量的石弹高抛着飞向固德城,很多是向着城内而去。
对于赛罕台吉此举,格日勒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塞罕台吉能够相助此次行动已是极好,西门的实际指挥只有一个,还是不要因为一些言语使其心生间隙。
眼看石弹快要耗尽,赛罕台吉振臂一挥,大喝道:“攻城!”
号角声吹响,数以万计的步卒抬着云梯涌了上去。
“拓跋宏,你也上!”格日勒图冷不丁地喝道。
我特么也要上?
拓跋宏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自己跟过来不是划水的吗?
虽然这边的回回炮很猛,打的西门的守军心生惧意。但自己这五百刀盾算什么东西,不是已经有上万步卒冲上去了吗?
“三千步卒皆由你统管,”格日勒图如是说道:“先夺城门,我自好为你请功!”
哎呀!早说嘛!
这一下子就来劲了。
拓跋宏振臂一呼:“儿郎们,为殿下夺得此城!杀!”
“杀!”
“杀!”
“……”
三千人跟着拓跋宏就趁着夜色冲了上去。
嘶喊声响彻云霄,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墙上,双方在争夺城头,不断有两方的士卒从上面跌下来。
强悍的夜视功能让拓跋宏清楚的看到,硕大的石块直接砸在了最前方一名赛罕部战士的木盾上,粗木制成的大盾,如同草纸一般脆弱,根本无法给盾后的战士带来一点庇护。
木盾在巨力下轰然裂开,顶盾的赛罕部战士直直的栽倒在地,口鼻溢出大量的鲜血,显然是活不成了。
但是大石依旧去势未减,身后的数人也被直直坠下的石块砸中。
被石块砸中的几人瘫在地上,还没有横死的,则在口中不住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血肉模糊的景象让周围的战士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拓跋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谁先登上城,我赏他一百只羊!”
财帛动人心,一百只羊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瞬间便激起身后三千战士的血勇,他们嘴中嚎叫着疯狂的向城墙冲去。
这时城墙上也没有石块再推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了还是守城的士兵力气已然耗尽。
刚刚被推下去的云梯此刻又重新搭了起来,拓跋宏跟几个战士就这么举着盾爬了上去。
“咻,咻,咻……”
数十支羽箭从墙头射了下来,却被一面大盾挡了下来。
大盾的后方是阿瑟,当初那个从布伦纳城带来的农奴。
阿瑟已经正式脱离了农奴编制,成为了拓跋宏的亲卫。
这家伙个子高、体格大,力气也不小,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吃上了肉,凹陷的胸膛已经鼓了起来,再加上跟着加西亚训练了一段时间,总算练出一身的腱子肉。
选他作为亲卫的原因也很简单,大身板就算别的不行,但肯定能挡箭,像眼下这种时候,就是他的用武之地。
这盾经过特制,盾的正反面都蒙上了铁皮,所以这些箭矢并不能完全射穿,只是像刺猬的刺一样附在盾牌上。
叮叮当当的射击震得阿瑟手臂直颤,但他还是咬着牙一鼓作气地冲了上去。
“梆!”
铁皮盾重重地磕在垛口上一名守军的脸上,直将他的面骨打的错位,整个下巴都脱臼了。
阿瑟见状一跃而上,掏出腰间的两柄斧子就对着周围的守军开始疯狂劈砍。
部落里的其他装备如弯刀、钩镰枪之类的,他都用不习惯,唯有斧子可是经常要用来劈柴,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所以他还是选择用斧子做武器。
他身后的拓拔宏紧随其后,叼着弯刀如同一只雨燕一般,从云梯上跃起落在了城墙之上。
“咻。”
“咻。”
接连磕飞两支暗箭,拓跋宏快步疾走,瞬间就贴近放箭之人,冰冷的刀刃被搭在了他的脖颈上,那名持弓士卒神色惊惧,迎上的却是拓跋宏凶戾的双眼。
没有什么过多的废话,拓跋宏直接结束了他的生命。
身后,越来越多的战士从云梯爬了上来,加入战斗。
悍勇的刀盾兵踏入城头就像狼群冲入羊群,这些略显孱弱的混搭式守军在近身搏斗中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看到身后的战士数量已经足够,拓跋宏举刀高呼:“随我夺城门!”
随即便领着数百战士直接一路朝下城的阶梯杀去。
金铁之声不断响起,阶梯旁全是守军暴毙的尸体,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可是,空气里却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上也已掩盖了灰色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