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户长提着长矛,豹目圆睁,脸上狰狞的刀疤蠕动着,平添三分狠劲。
“乓,乓,乓!”
马槊和长矛接连缠击了三次,发出刺耳的响声。
震得那万户长手都颤抖,脸色变得有些异常凝重,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的二等那颜竟然有如此力量。
而此时拓跋宏的气势却陡然暴涨,目光如利刃般刺向那万户长。
“继续!”
拓跋宏大喝的同时,以迅雷之势用枪杆重重抽向对方的胸膛。
万户长赶紧用长矛死死顶住,这才堪堪架住了这一杆。
当然,拓跋宏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趁着对方还在回味刚才的力道,拓跋宏立马将手中马槊用力投掷而出。
尖锐的槊头对着万夫长飞来,他只觉得整个身躯已被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所环绕,彷佛陷入了泥泞一般。
生死关头,万户长判断着马槊飞过的大致方位,迅速仰躺在马背上。
他脸上的疤痕扭曲,看着马槊从面前飞过。
但当他挺起身子,面前飞来的三支利箭却让他魂飞魄散。
要论别的,拓跋宏可能还会自谦三分,但要说搭弓射箭的速度,那可真谓是炉火纯青。
三支连珠箭接踵而至,角度呈倾斜的1字型分别朝着右胸、喉、左眼三处地方而去,快若闪电。
王骑的铠甲不愧是最顶尖的,也许是距离太近的缘故,拓跋宏只看到半个箭头嵌入右胸,就无法再继续深入,想来是被内甲挡住了。
而另外两箭可就致命了,第二支箭矢完完全全的贯穿了万户长的喉咙,而第三支箭则从左眼射入,牢牢钉在颅骨里。
鲜血顺着伤疤往下流动,在那万户长的脸上留下可怖的血痕。
随后,他披着盔甲的身躯坠落下马,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的摔落在地。
眼眸中的神彩也随着鲜血的流逝很快消散一空。
临死前,他好像听到其他同胞在大声呼喊可汗的名讳。
就在几秒前,几乎在他死的同时,可汗也魂归了长生天。
哈日古楚死于自刎。
也许是他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也许是感叹于祖宗基业尽毁于己手,不愿更多人为自己陪葬。
又或是想给孟卓台吉留下最后的遗憾也尤未可知。
总之,哈日古楚选择了自刎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在血色残阳的映照下,苍黄而湿润的土地泛出了赤赭的颜色。
无数残破的士兵尸体……
无数残缺的战马躯体……
无数卷刃的弯刀和折断的长枪……
无数漂浮在半空中哀鸣的魂魄……
战场周边散落着断肢残臂和折断的兵刃,在北风的吹拂下,隐隐约约发出了一阵令人心惊的嘶吼声。
在这诡异而又真实的气氛中,国师的样貌显得十分悲凉,他的身躯显得极为落魄,而他的哀嚎则伴随着呼啸的北风飘向了远方,只留下了细如蚊足的悲歌,虽无法听得真切,却依然能让人感同身受。
当夕阳的余晖渐渐从云端滑落,巨大的阴影开始向这个世界席卷而来时,国师终于支撑不住,他选择了和可汗一样的结局。
紧接着两千多王骑也尽数自刎。
成王败寇,哪来的谁对谁错?
哈日古楚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一点好,否则在他死后,两千多王骑也不会选择同样自刎来殉葬。
九斿白纛倒在了夕阳下。
王骑也倒下了。
这场战争以剩下的王庭骑兵投降画上结束的句号。
还有之前投降的近三万僧格图部骑兵,这都是活下来的人,而死去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数不清。
孟卓台吉,赛罕台吉,与世子几人总算汇合。
不对,现在应该是孟卓可汗了。
“可汗万岁!”
“可汗万岁!”
“可汗万岁!”
……
不知是谁起的头,周边的骑兵接连呼喊,声浪一阵接着一阵,想是要把这染血的战场再次掀翻。
紧接着,骑兵们听令打扫战场,收缴武器,从各处或死、或活、或伤的战马背上搜罗粮食。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孟卓可汗下令在战场不远处搭起更多的帐篷,暂时的休整一夜。
战死的马匹成了骑兵们今天的晚餐。
仗是赢了,但孟卓这位新可汗可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在清点完战损后,苏察伦那颜汇报了结果:“
此战死伤余人,其中本部骑兵死亡人,受伤7765人。
牧民兵死亡人,受伤9432人。
赛罕部骑兵死亡人,受伤6846人
僧格图部骑兵死亡人,收编人,其中6537人受伤。
王庭骑兵死亡人,收编人,其中5649人受伤。
本部萨扎那颜、……贺儿隽那颜、……战死。”
重伤算在死亡人数中,如果他们能挺过这个寒冷的夜晚则另当别论。
而轻伤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无碍,只是死亡的几率比较小罢了。
这一仗死了十万人,不可谓不惨烈。
孟卓可汗麾下的那颜也只剩下八个。
一夜很快过去,当清晨的寒意渗进帐篷,骑兵们陆陆续续地收拾完东西。
重伤的骑兵们果然还是撑不下去,不少人被早起的同伴发现时身体已经硬了,能够活下来的真是少之又少。
随着新可汗的一声令下,骑兵们浩浩荡荡的向着阿日善湖的西边——金帐王庭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