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坐在大帐内,手上正画着一幅攻城车的简易图纸。
之前的牛转翻车、望远镜,他都在书里见过的。
但是这些攻城设备,他只有个大概的印象,蒙苏汗国用的云梯说是云梯其实也就是加大版的普通梯子,还要士兵们用肩扛着搭上城墙。
草原部落的攻城一般都是先用回回炮轰一轮,再派步卒上城墙抢夺城门的控制权。
因为草原上没几座城,所以这些攻城器械对蒙苏汗国一方威胁不算太大。
据史料记载,法瑞斯帝国不是没攻打过蒙苏汗国,但后者依靠着如此长的纵深和轻骑兵的机动性,使早年间法瑞斯帝国的几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
之前一路被孟卓可汗裹挟着接连参加战斗,拓跋宏哪有功夫研究这些东西。
但接下来,拓跋部即将参与到对法瑞斯的战斗,为了减少人员伤亡,这种攻城车需要提前造出来了。
拓跋宏打算先画出这种简易的攻城设备,让部落里的工匠们先试着造几辆出来看看效果,以应对接下来的战争。
“那颜。”
额日乐钦掀开帐帘,往前走了几步,咧开嘴笑道:“征集了142只小狗崽,可以先训练一批了,反正狗生的快,很快还会有的。”
“嗯,那就先这样吧。找到驯鹰师了吗?”
“满都拉图,进来吧!”额日乐钦对着帐外大喊道。
帐帘被一只粗大的手掀开,一位明显上了年纪的人出现在拓跋宏眼前。
他两鬓斑白,胡子上也夹杂着白色,唯有一对眉毛总体呈黑色,只有中心的眉梢有些发白的迹象。
这老人双目精亮,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右臂上架着一只矛隼,也就是海东青。它被套了个皮套遮住眼睛,为了让它看不见眼前的场景。
海东青是隼属猛禽中最大的一种鸟,也是所有驯鹰师最可遇而不可求的。
说来也巧,拓跋宏目前所知的几位能驯鹰的,手里都有海东青。
那日苏他们不知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找到的,但看品相,还是面前这老者手里的体型最大,翎羽最靓。
这可就是机缘了,拓跋宏相信,这只海东青肯定是老人自己找到的。
“你出去吧!”拓跋宏对额日乐钦说道。
看着后者走出大帐,他伸出手,示意老人坐下。
老人先是行了一礼,自报家门:“我叫满都拉图,今年六十有二,来自猛途部。”
随后,他落座。
“猛途部?你们部落还真是人才济济,不光有驯鹰师,还有神箭手。我的怯薛长拉克申就出自猛途部。”
“蒙长生天庇佑,拓跋那颜赏识。拉克申是我邻居的儿子,这孩子从小身高体硕,只是脸上有顽疾,性格比较孤僻,让那颜费心了。”
满都拉图低下了头,再次站起身行了一礼。
“哦?竟然还有这样巧的事!”
拓跋宏震惊了,小小一个百余户的猛途部,竟然人才济济。
“满都拉图,你手上的海东青是我见过最大的。
我知道,海东青一般栖息于开阔的岩石山地、沿海岛屿和森林苔原地带。
这些地方可都不好下手啊,说说你手里这只海东青的故事吧!”
“我的‘雄库鲁’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年前,我在北地海岸边的峭壁上发现了一对海东青正在孵蛋。”
拓跋宏点了点头,海东青的寿命通常在25年左右,十六岁正是这只海东青的青壮时期。
“成鸟是非常难以捕捉的,也更加难以驯服。所以我放弃了捕捉那对成年海东青的想法。
不过要趁着海东青外出偷鸟蛋,对当时的我而言还是轻易能做到的,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拓跋宏思索片刻,问道:“你想等小鸟孵化,让成鸟教会它飞翔?”
满都拉图点了点头:“是的。在那不久后,蛋孵化了。
雌雄双鸟轮流外出捕猎,三只幼鸟的飞羽长了出来,正是身体发育的关键期。
这其中,有一只幼鸟营养跟不上,长出的翅膀残疾了,它也被雌雄双鸟放弃了。
在那之后,雌鸟和雄鸟更是抓紧捕猎,才能满足剩下两只幼鸟。”
“那不是还剩下两只吗?又发生意外了吗?”拓跋宏追问道。
满都拉图再次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刻说出拓跋宏想要的答案:“那会儿看着幼鸟一天天地长大,真是比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还激动。
后来在那附近定居了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观察一会,确认它们身体状态较好才放心。”
满都拉图继续说道:“很快就到了学飞行的时候,雄鸟和雌鸟将它们的孩子推下悬崖。
一只雏鸟起飞失败,夭折了,另一只活下来的就是我的‘雄库鲁’。
‘雄库鲁’自从学会飞翔后,天天从巢中飞出,在海岸边盘旋。很快他开始独立了。
我一路紧跟着它,终于得手。”
满都拉图的脸上此时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他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
“我从‘雄库鲁’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和它培养感情。就这样,培养他花费了我4年的时间,整个驯化过程只能由我一个人完成,只有这样它和我之间才能充分信任。
对于我们草原人来说,猎鹰就像亲人一样。如今,他已经陪伴我十六载。
若是有一天,它抓不到猎物了,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这是祖辈世世代代的训鹰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满都拉图此刻抚摸着‘雄库鲁’,脸上尽是温柔之色。
拓跋宏听到这儿,已经下了决定:“很好,满都拉图,我想将驯鹰之事交给你。
海东青可遇不可求,其他的训鹰也可以,我的哨骑需要一些空中的‘眼睛’。
他们会配合你行动,尽管发挥你寻鹰和驯鹰的才能。
若能帮我调教出一支训鹰,我将赐予你200头羊的赏赐。
不知你能否做到?”
“我将竭尽所能,拓跋那颜!”
满都拉图起身单膝跪地,对着拓跋宏重重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