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弓的拉力来看,法瑞斯长弓手的确要胜大多数草原骑兵一筹。
再加上装备板甲的具装重骑和精良锁子甲的侍从骑兵,和无数披甲步兵。
难道法瑞斯帝国真有维耶鲁夫说的那么强吗?
拓拔宏心里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我感觉布伦纳城并没有展现出你所说的战斗力。”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维耶鲁夫斟酌了好一会儿。
“蒙苏汗国跟法瑞斯帝国之间已经多少年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
布伦纳城的后方有一条湍急的大河,这是一道天险,只有廖廖几处桥梁可以通过。
而布伦纳城所在的区域在很久之前其实是你们草原人的领土。
当然,这就要往上再追溯不知几代人。”
拓跋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开口说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就连我也是从古籍上才知道一二。
当时,随着法瑞斯帝国对我们祖辈的攻伐,那片原本属于长生天的土地,终究是易了主。
当时的草原上四分五裂,属于汗王的那一支所在的金帐王庭也随之往后退缩,一直退到阿日善湖之后。
不过随着第一位蒙苏可汗的诞生,将整个汗国凝结成一股缰绳后,汗国的反击也随之而来。
当时的汗王很快就集结部队,一路向南推进,收复了大批草原,一直到赤峰山脉的边缘。
这其中也许还有草原上无险可守的缘故,再加上草场对法瑞斯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截止到现在的布伦纳城之前的地界,法瑞斯帝国仗着财力雄厚,即便是这么一处在天险之外的地盘,他们也筑起了一座城,毕竟那里的土壤也还算丰沃。
于是两方宣布停战,自此蒙苏汗国统一,汗王在王庭草原筑起了王城。”
“原来是这样。”
拓拔宏明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维耶鲁夫补充道:“再加上这些年来,你们两国之间的摩擦虽然也有,但比起穆罗尼亚帝国和法瑞斯帝国之间无疑好了太多。
你们两国的生活习惯不同,造就的文化也截然不同。草原人难道会驻扎的离布伦纳城太近吗?
没有接触自然就意味着冲突的减少。即便近些年来你们日益强大,有所谓的“打草谷”,那也只是在区区厄加勒要塞和布伦纳城两处地方。
而穆罗尼亚帝国和法瑞斯帝国之间可是紧紧相连,双方时常因为各种矛盾而爆发冲突,说到底还是为了吞噬对方的土地。
像亚克兴城和坎特伯城这两座城这几十年来就经常易主,两城的平民早已司空见惯。”
拓跋宏摩挲着下巴,对此深表认同,穆罗尼亚帝国和蒙苏汗国之间隔着一片塔克查沙漠,两者之间要是想发动战争,无疑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因此,一旁紧紧相邻的法瑞斯帝国就成了最大的对手。
维耶鲁夫嗤笑一声:“有着穆罗尼亚帝国和更南边的卡莱亚王国时不时牵扯着法瑞斯帝国的兵力。
那颜,说实在的,布伦纳城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天险后方的那几座城才是重头戏。”
有些话维耶鲁夫没说出来,但拓跋宏已经十分清楚。
布伦纳城更像是个被默认丢出去的城市,除了每年该上交的税收,短暂的得失对法瑞斯国王而言其实不是很重要。
就算草原人攻下这座城,靠骑兵也是守不住的。
想要从以骑兵为主体组成的蒙苏汗国军队手里拿回来,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他们想,甚至可以从容地将骑兵围在城里活活饿死。
这些年的放纵或许也是在麻痹蒙苏汗国的领袖吧!
如果没有穆罗尼亚帝国和卡莱亚王国的牵制,恐怕法瑞斯帝国已经开始北上了。
维耶鲁夫摇了摇头,再次举了个例子:“法瑞斯帝国可远不止这些,您几年前看到的具装重骑应该隶属于雷曼尔城的希多尼亚侯爵。
他是法瑞斯北部战线的总指挥。即便是具装重骑,当时也只有他能调动。
而负责防御穆罗尼亚帝国和卡莱亚王国这条长战线的两位总指挥,则是分别由法瑞斯帝国的两位公爵全权担任,这么一说,您应该能理解这之间的差距了。”
拓跋宏点了点头,示意维耶鲁夫继续说下去。
“法瑞斯帝国不光有这些,还有真正的精锐,号称雄狮军团的三支骑兵。”
拓跋武忍不住出声道:“难道这就是法瑞斯国旗上画的三头狮?”
维耶鲁夫叹了口气:“的确如此。当初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攻入了亚克兴城。一度控制了整座城市,正打算对查尔斯城用兵。
但雄狮军团的其中一支骑兵出现在前线,在半路阻击了我们的先头部队,我也因此受俘,最后竟是辗转到布伦纳城当了铁匠学徒,再后来就遇到了那颜你。”
维耶鲁夫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仿佛是在追忆那个数年前惨败的夜晚:“这雄狮军团的每一支都足足有三千具装重骑,那可是整个法瑞斯最精锐的骑兵。
他们身上的板甲即便是在黑夜里也能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对我们而言就像刀枪不入的妖魔。
他们身上的盔甲,我可能一辈子都造不出来。
那一战我们损失惨重,不知有多少兄弟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从你被俘的时间开始算起,三年又三年,你已经六年没回家了吧?”
“是啊!六年了。那些贵族们能够被国王凭着大量钱财重新买回故乡,而像我这样的为国征战的士兵则只能苟活于世。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拓跋宏看着这个平日里温顺的汉子此刻已经忍不住泪如雨下。
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拓跋宏问道:“家里还有人吗?”
见他没有说话,只是还在不住的抽泣,拓跋宏说道:
“这样吧,你回去写封家书。让跟着你的那几个铁匠兄弟也都修书一封。等下次瓦西里的商队来了,我会让他将这些家书带回穆罗尼亚,带到你们的家里。
如果你们愿意,不如就把家人迁到草原上来吧!
在这儿起码远离前线,不是吗?”
维耶鲁夫止住了抽泣,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