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催动着骆驼,跟着几名阿勒赤斤走在戈壁滩上。
远处,戈壁的黄与草原的绿交织在一起。
一眼望去,每隔长长的一段路,都有哨站设立,将荒芜封锁在戈壁尽头。
随着驼队的行走,瓦西里离草原越来越近。
哨站的近况映入瓦西里的眼帘,只见每处哨站的位置都有几名草原战士把守,马匹被拴在一旁。
他们看起来跟眼前带路的草原骑兵几乎别无二致。
这些是脱勒斥骑,日常只负责拓跋部驻地周边的巡逻。
瓦西里看着眼前精锐的逻骑,对拓跋部的近况越发感兴趣了。
通过关口后,他骑上骆驼,迫不及待地向西边而去。
淡蓝色随和的天空……
依稀可见的博斯腾湖……
空气中充斥着清香的草原……
远处云移的牧畜……
近处连绵不绝的毡房……
这一切的一切,让瓦西里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这都是拓跋宏的?
人生最痛苦的事之一,莫过于朋友过得比自己好。
看着来来往往的牧民,瓦西里突然有些惆怅了。
“啪嗒。”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瓦西里回过头,是福勒斯基。
福勒斯基什么话也没说,只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瓦西里。
感受着这无声的鼓励,瓦西里自嘲了一番后,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拓跋宏的大帐是那么显眼,以至于瓦西里猜都不用猜,就摸到了路。
门口两个宿卫将瓦西里拦了下来。
“那颜,鸢尾花商队求见。”
帐帘拉开一角,宿卫的声音让正在低头思索的拓跋宏为之一凛。
“快快有请!”
拓跋宏的声音刚落,瓦西里就出现在他眼前。
“尊敬的拓跋那颜,鸢尾花商号负责人瓦西里向您问好。”
拓跋宏大惊:“瓦西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
拓跋宏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
银色的发丝凌乱不堪,脸色发白,嘴唇干裂留下的痕迹还未消退。
“瓦西里,你这是……”
“唉,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瓦西里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四仰八叉的躺着,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
他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一点贵族风范。
“来人,准备一些清淡的午餐。”
“是,那颜。”
瓦西里休息了一会儿,撑着身子靠在椅子上,说道:“几个月前,我从班夫堡出发,带着驼队和货物走到了塔克查沙漠的中心位置。”
瓦西里抓起桌上的茶盏,痛饮了一杯,继续说道,“在那里,我的商队遭遇了一场沙尘暴。”
拓跋宏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瓦西里咬着牙,吐露道:“那该死的沙尘暴让我们多吃了半个月的黄沙,饮用水也随之消耗殆尽。”
“然后呢?”拓跋宏示意他继续。
瓦西里摇了摇头:“沙暴使我昏迷了一段时间,要不是我的商队运气好,碰上一个小部落的绿洲领主,可能真的要见那个所谓的沙漠之神了。”
瓦西里看向拓跋宏,唏嘘不已:“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庇佑,福勒斯基用粮食换来了一些药物,我吃下后,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那你还真是命大了。”拓跋宏说道。
此时,肉粥已被端了上来,拓跋宏伸手示意瓦西里食用。
瓦西里也顾不上许多,很快就狼吞虎咽地吸溜着肉粥。
拓跋宏看着他将硕大的碗举了起来,直到几乎盖住了整张脸。
“不对啊,你怎么会从塔克查沙漠而来。船队呢?”
此时,瓦西里将嘴角最后一粒粮食塞入口中,无奈地说道:“杰克船长的船队被查封了。”
“怎么会这样?”拓跋宏微微皱眉。
“他的船队在携带走私品出海关时被发现了。”
瓦西里眼帘低垂,低声说道:“去年你们蒙苏汗国开启内战的前夕,我们穆罗尼亚跟法瑞斯的前线同样打的不可开交。
同样,国王对进出口都有着严格的标准,随着王城颁布了对违禁品管控的法律加重,那些违禁品一度成了暴利的象征。”
瓦西里扬起头,看向拓跋宏,说道:“那个时候,海关查的很严,所以那些铜、铁和武器之类的货物,我都不敢拉出来跟你交易,甚至连我本人也不敢亲自过来。”
拓跋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瓦西里感慨道:“但暴利终究能够驱使更多胆大心细之辈做出疯狂的举动。
尽管在班夫堡的中心广场上,短短一个礼拜,就吊死了一个又一个投机者,但这并不能阻止违禁品的走私,这些东西还是在小幅度的流出。”
瓦西里叹了口气:“去年,随着我跟你最后一次交易的结束,我思来想去还是暂停了一些暴利的交易。”
瓦西里将背靠在椅子上,看着大帐里高耸的穹顶,说道:“但我是真没想到,杰克船长这家伙居然经常在偷偷拉私活儿。
一开始,他的确赚的盆满钵满。源源不断的金币就像糖饼的馅儿一样牢牢抓住了杰克船长的欲望。”瓦西里一边说着,一边还绘声绘色地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但这欲望的糖馅也逐渐成为腐蚀杰克船长牙口的祸端。
随着他老对手的揭发,杰克船长的船队和货物被尽数扣押。”
“这可真是……”拓跋宏一边感慨杰克船长的遭遇,一边又向瓦西里询问道,“这件事对你有所影响吗?”
“所幸我已提前撇清了所有跟违禁品有关联的东西,所以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不算很大。”瓦西里有些庆幸地说道。
“在这之后,杰克船长杳无音讯,总之已经很久没看到了。”瓦西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拓跋宏好奇地问道:“这就是你这次选择从塔克查沙漠而来的原因吗?”
“短期内,我找不到比杰克船长更相熟的船队,再加上海关比陆地上的关口要更严几分,这次我索性就换了陆路。”
瓦西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谁能想到,这才刚换了道儿,就出了这档子事,我也真是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