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单雇约谈成的时候,都会引发一阵羡慕的赞叹。
这种刀口舔血甚至有生命危险的雇约,不是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签订,需要雇主与被雇人双方都能谈得来,否则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危急关头的时候被人像蝼蚁一般出卖?
李恪饶有兴趣,特别是对远远另一头的三名锦衣商人更有兴趣。
那三名锦衣商人没有进场挑选壮士,而是远远的看着,低调的品头论足。
鲁志刚见过那几名锦衣商人:“此三人喜欢来选拔会看热闹,喜欢点评壮士身手,但是很少在现场选定新的护卫,他们更喜欢在选拔会后与壮士自己商谈。”
李恪点点头,这三名锦衣商人或许才是自己要寻找的人。
场子中央一名高大的壮士大喝一声,蛮霸的举起一块大大的石头,展示出自己巨大的力量。
豪商们惊叹,纷纷向这位壮士发出雇约邀请。
“那块石头我也举过,但是太饿举不动。”鲁志刚站在李恪身边,远远的向那位举石壮士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名举石壮士也是一名搏杀斗士,也曾经跟鲁志刚在铁笼子里搏斗过,当时打得鲁志刚几乎奄奄一息。
李恪看着鲁志刚仍在钦佩的表情,笑了笑说道:“走吧,此地风景看过就该换个地方了。”
回到河岸边上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李恪看着远处人头晃动的码头,休息休息。
鲁志刚兴奋的烧烤着一只羊腿:“校尉打算在洛阳游玩几天?洛阳的风景可多了。”
李恪明白鲁志刚藏不住揽活的心思,摇着扇子悠悠答道:“近两日肯定不会离开,我对洛阳风景也甚是喜欢。”
鲁志刚今天才知道李恪是一名因伤退役的校尉,非常恭谨的给李恪打着下手,实打实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下人。
李恪观赏着随风浩浩的河水,繁忙的河道偶然间飘来一条游玩的舫船。
舫船之上嘻嘻哈哈,浓妆艳抹的女子衣裙飘飘,其中甚至还有人向李恪砸过来一块石头,激起一串长长的水圈。
李恪收回目光凝眉深思:坏女人身上一定带了不少石头……
河水荡荡。
李恪撕啃着焦香的羊肉:“大智你多吃点。”
鲁志刚撕咬大嚼,傻笑囫囵的表示,希望陛下能够在洛阳多带些日子,这样他的弟弟妹妹就可以多吃几天饱饭了。
……
李恪望向依旧繁忙的码头,两眼一亮,在此瞎转了半天终于有了靠谱的发现。
先前那三名锦衣商人终于从选拔场出来了,带着五名垂头丧气的壮士登上了一条不大的船。
船不大,但是李恪之前就注意观察过,那是一条由荔枝木和樟木打造形成的船,是一条海船。
今年雨水充沛,这种不大不小的海船开到洛阳并不奇怪。
但是奇怪的是这三名锦衣商人并不是通过正经中人雇佣壮士的。
他们雇佣壮士的方式正如鲁志刚所说:“他们更喜欢与壮士私下商谈。”
也就是说雇佣关系不经过中人,也不经过官府,不会留下任何存底的记录。
这是一种秘密的行为,签约的壮士通常都会去执行风险极高的护卫任务,例如保护商货前往战乱之地。
也许还有更多这种的雇佣关系,参与合约的人大多都想拿自己的命狠赚一笔。
河水悠悠。
李恪心中生成出一个初步的推断……
“说!你今天去码头干了什么?”亚莎问道。
“长安洛阳都不适合你,你最好离开。”
“哼。”亚莎冷笑:“你能指挥我?”
李恪不能,只有她在武媚娘势力里的上峰能,但是:“你就不能想个借口离开?”
“我为什么离开?我会与你战斗至死。”亚莎一撩额头边的发丝,狠狠的语气。
啊,秀色,李恪心魂一荡,幽幽说道:“我没有设置引诱你们的埋伏,但是别人一定会有。”
老火出现在洛阳的时候李恪就十分奇怪,但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田路明一定会跟在后面,一定会在李恪身边设置了埋伏圈。
田路明到现在还没有出手,也一定是在等待更大的鱼儿出现。
只是,这个内幕不能告诉亚莎,让亚莎知道有埋伏就行,反正路边空荡荡,不会有田路明的耳朵。
“果然有埋伏。”亚莎恨恨:“陛下,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主把埋伏撤掉,好让我们好好的杀掉你。”
亚莎说完又看了看四周的高墙上虚掩的窗户,那是弓箭手潜伏的最佳位置。
看不到人,不等于没有埋伏,而且更像是有埋伏。
李恪一脸幽怨:“我也想自己做主啊,但我不是身份卑微嘛。”
对于田路明和李治的事情,他们要设置埋伏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一个小小的陛下根本管不了。
好在李恪一直装病,多少有点自由。
其实,亚莎自己也管不了自己的事情,她被放到明面上来,一定是因为她的上峰把她划成了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一个大好的高手,在落败了数次之后,就这么被放到了随意使用的位置上。
这也许就是武媚娘一方的用人手法。
亚莎怅然若失的走了,走进了辉煌茫茫的人群之中,夕阳之风吹起她彩艳的襦裙,十分迷人。
大风吹来一张大大的纸张,直愣愣的扑到李恪脸上。
是墙上脱落的通缉令,亚莎、李泰和伊万山的脸都画得非常的神似,只不过通缉令上的罪状跟武媚娘势力一点关系也没有。
驴车咕咕。
李恪看着伊万山的脸叹了一口气,希望亚莎能够听下刚才的建议离开繁华的地方……
越是繁华的地方越危险,就如同上次蓝带黑衣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长安一样,洛阳也同样潜伏着大量的武媚娘力量。
李恪看着茫茫的人群,要打出这张潜伏的大网谈何容易……
旅店。
李恪开门而入不由一愣。
田路明坐在凳子上,淡淡的喝着水:“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这个家伙知道李恪没有吃错药,不过是涂错药而已。
“真病。”李恪好声没气的不想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