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格律复杂的柔转高飞,屋尹维都能给曲烊这个肉疙瘩展开一番透彻的解析。
真不愧是极品拥趸。
屋尹维甚至把曲烊说得满脸发懵,不但发懵而且还发毛,“诶诶,屋兄冷静,屋兄你冷静,莫要乱抓我的袖子。”
“哈哈。”李恪大乐,听着远去的长萧之音后又不禁莞尔一笑。
原来屋尹维这个家伙对大唐最着迷的是音乐,每个罗马勇士的身上都带着看不见的艺术细胞。
尤其是生于烽烟动荡中的地中海战士,谁不想在美妙的音乐声中歇上一歇?
而且屋尹维还能品味出周公子的五阶音和七阶调,更不是一般的音乐爱好者所能做得到的了。
只是李恪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的大唐有七阶音符吗?
江水悠悠,就像战士流淌的心河,开阔而又无声。
让李恪更没有想到的是,江岸隐秘的树林里轻轻晃动,一只眼睛正在悄悄的观察着。
一只眼,一只独眼龙阴鸷的眼。
如果李恪就待在独眼龙的身边一定会惊呼,“你竟然没死?”
独眼龙确实没死,他逃出了斗兽岛,此刻正伴着李恪的小船逆流而上,安安静静的眼神里不时散发出黑色的思考。
而在他身后,十名雄壮的青面战士纵队跟随,规整,而又无声无息……
整条船变得沉默,就连鲁志刚和巩六郎撑船的声音都变得和缓了许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李恪闭目养神,也同样翻开自己一幕幕的过往。
和缓而又安静,但突然,一个黑影子从岸边的悬崖飞纵而下,咚的一声差点就把船头给砸沉掉。
“哎呀!”屋尹维惊呼之间便被震翻落水,只来得及叫唤了一声:尔谁乎?
“谁?”李恪与曲烊同时抽刀,“哪来的混账?”
船身剧烈的晃动着,但来人似乎没有恶意。
“哈哈陛下!”一个混账在船头慢慢的站起身来,满脸笑嘻嘻的问候道:“你竟然还没死啊?”
是武天俸,李恪在旭县的时候见过一面。
这个家伙的身份十分特殊,他舅舅的叔叔的表弟的侄儿的阿伯是武承嗣……
李恪第一次见过他的时候差点被他的身份绕晕,好在最后通过暮悦智慧的点拨,才终于弄明白武天俸在武氏家族中的位置。
按照辈分武天俸得称呼武承嗣为叔公,简单点说,武天俸是那位武管家的儿子,他有一个身份不错的爹。
至于其中复杂的血缘关系……算了,全长安加上全洛阳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说得清。
而且武天俸也不靠血缘关系吃饭,人家凭借一手好刀法也混进了勋贵家高手们的行列,不是吃干饭的。
李恪看着跨立船头的武天俸,满脸黑线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嘿嘿。”武天俸笑嘻嘻的回应道:“陛下真见外,我又不是坏人,你能不能先把武器收起来再说?”
收刀很简单,但是李恪指着巩六郎捞起来的屋尹维大吼道:“无论好人坏人,你把人震到水里,得赔钱!”
李恪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赶走武天俸,这样一个不讲规矩的家伙会对任务造成不可控制的变数。
“对,赔钱!”曲烊似乎看出了李恪的想法,也一个劲的朝着武天俸大喊道:“赔钱,赔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还有心灵创伤费!”
不愧是刺史的卫队长,脑袋果然灵光。
但武天俸属于那种不要脸的类型,霸道的坐下道:“嘿嘿,我瞧这位落水的兄弟并无大碍,赔钱就不必了吧。”
其实他赔得起,小钱而已他并不在乎,只不过是想赖着不走罢了。
但是一身湿漉漉的屋尹维可不干,立刻甩开鲁志刚扶持的手假装瘫倒,“哎呀不得了了,我刚才落水被呛掉了半条命,咳咳我幼小的心灵啊,陛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演技出众,凄惨的叫声跟真的一般,真不愧是海贸大港上的精英人士。
李恪也假装抹了抹眼泪,“可怜。”
武天俸心里很明白屋尹维和李恪是在演戏,扔出一袋子铜钱大吼道:“想赶走我是吧?别来这套,我偏偏就不走了!”
不就是赔钱嘛,武天俸可不在乎这么点小钱,他这趟追上李恪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主赚上更大的钱。
而屋尹维捧着满满的一袋子铜钱,有点意外,没想到武天俸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因此不得不向李恪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这戏还要不要演下去?
还演个屁,李恪大笑哈哈的看向武天俸,“武兄豪迈,你要跟着便跟着,不过要听从我的号令,而且我此次出行只带了五人给养,可不管你吃喝哟。”
这……武天俸才想起自己身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口横刀,唯一的钱袋子已经扔给了屋尹维。
晋江的此处已经进入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想要找到口粮可不是一个小问题。
但武天俸还是强行打起了精神,装蒜就是要装到底,“我的口粮不用你们操心,只要能打击武媚娘势力我就是饿死也值得!”
说得大义凛然,就好像他跟他的家主对武媚娘财富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李恪笑嘻嘻道:“那便好,那便好。”
好什么好?曲烊心里暗笑:李恪的小手段虽然不怎样,但在试探之间便与武天俸建立默认契约,建立了最重要的主从关系。
但李恪心里的想法却是不同,武天俸虽然是勋贵家派出来的高手,但是晾他也不敢破坏李恪的行动。
这次逆江而上的侦查计划在欧哲那里是有备案的,属于闽地大事,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不是他小小的武天俸能兜得住的。
其实事情回归到公事的层面,李恪并不愿意跟武天俸耍什么机锋小手段。
江水悠悠。
小船在鲁志刚与巩六郎沉稳的驱驰下行进了山林密布的世界。
“呀,这是黑森林吗?”屋尹维看着高耸的山林不禁咋舌,甚至忘记了他今天刚刚赚到的“第一桶金”。
厚密的山林并不是什么欧洲的黑森林,也不存在什么哥特式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