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焦躁不安和口不能言的气恼，气急攻心的顾国富最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紧接着翻起了白眼。
    顾安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手忙脚乱将人扶着坐起给他拍着后背。
    “爸，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啊！”
    两人一个说不出来话，另一个又听不懂。
    此时林芳又不在家，顾安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爸你别急，你慢慢——”
    说。
    好不容易等顾国富缓过一口气，顾安佑才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顾安佑在乎形象，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满身狼狈。
    站起身，刚想去换身衣服，但却无意中扫到了放在桌上的便签本。
    对啊，不能说话那写字呢？
    顾安佑眸光一亮。
    抽了两张纸巾把手里的油渍擦掉之后，他把纸和笔放到了顾国富身前。
    “爸，有什么想说的你就慢慢写出来，我待会回来看。”
    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顾安佑转身下楼，打算先去洗个澡。
    顾国富虽说偏瘫了行动不便，但是并不是完全不能行动。
    他看向被儿子放在那的纸和笔，那双浑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颤抖着用两根手指拿起笔在纸上一点点挪着。
    单单顾字第一笔好几分钟才写了一道歪歪扭扭的横。
    但这却让顾国富看见了希望。
    到楼下放好了碗，交代保姆晚上的食物后顾安佑准备上楼洗澡。
    “二哥。”
    大门处突然传来顾婉的声音。
    一如往昔那样甜腻的声音顾安佑听着却没了从前的欣喜，甚至连一声回来了都不想回应。
    见状顾婉也不恼，她将包包放到沙发上环顾着客厅：“妈妈不在家吗？”
    “嗯。”
    简短的回应，顾安佑也算是没完全斩断这二十几年的兄妹情分。
    比起从前顾家单纯小公主的模样，现在的顾婉面上成熟了许多，也能面不改色地面对顾安佑的冷脸。看着消失在楼梯上的身影，顾婉勾起红艳的唇。
    房间里，顾国富满头大汗。
    纸上的顾字逐渐成型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以为是顾安佑回来了，他只顾着把想要说的话写出来，连头都没抬。
    阴影遮挡在面前，顾婉弯着唇角看着纸上那歪歪扭扭却极尽用力的顾字。
    她没想到半个多月没回来，竟然变聪明了。
    只可惜，要是之前她或许还会担心事情暴露，现在嘛——
    等鼻尖传来隐约的香水味让顾国富意识到不对劲时，没等他抬头看，耳边就传来了那让他熟悉得不自觉颤栗，如同来自深渊的声音。
    “爸，你想写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顾国富鼻尖一颤，停顿在纸上，不一会墨渍就晕染了整张纸面。
    从他手中拿过纸笔，顾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在纸上边写边说：“爸你是想写给二哥看，是我害你变成这样，还是写我跟你说的，我要吸走顾家所有人的气运？控制顾家为我所用呢？”
    顾婉每说一句话，顾国富的脸色就苍白几分。
    最后他哆嗦着嘴唇抬头看向顾婉。
    眼前的顾婉几乎让他认不出来。
    不再是从前讨好的乖巧模样。
    那双明晃晃写满了威胁和欲望的眼让顾国富又生出几分悔意。
    但这时什么都做不了的他只能哀求地看向顾婉。
    看出了他脸上的情绪，顾婉却掩唇轻笑出声：“爸爸，我这可是为顾家好，只有在我手里，顾家才能更上一层楼，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看见的吗？”
    就在顾婉说话之际，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的瞬间，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人，擦着头发的顾安佑也是一愣：“你怎么还在这？”
    “我回来看看爸爸，二哥有什么意见吗？”
    顾安佑总觉得她笑意古怪，视线落在顾婉手里的纸笔上，他一把拿了过来：“没意见，但大可不必。”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安佑总觉得顾婉看着有些古怪。
    “你干嘛，这是你写的？”
    那个歪歪扭扭的顾字后头跟着一行清秀的小字，顾安佑看着倏然皱起眉。
    “我看爸爸好像是要写谁的名字，看他那么费劲，我就想帮帮他咯。”
    顾婉不以为意。
    “行了，你该干嘛干嘛，不要回来捣乱。”顾安佑颇有些不耐烦。
    “那二哥好好照顾爸爸，我先回公司了。”
    转身之际，顾婉看了一眼僵着没动的顾国富。
    “系统，这人没什么用了，你想个办法尽快抹杀吧。”
    就算她现在根本就不怕顾国富把一切都说出来，但顾婉还是不愿意看见中途多余的变化。
    【好的宿主。】
    顾婉吸取的气运值足够它帮着完成一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任务。
    顾安佑跟到了楼梯口，等顾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时他才转身回了顾国富的房间。
    “爸，你别理她，你想写什么就继续写，我再重新给你拿纸。”
    等他重新找了一本本子放到顾国富面前时，才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爸？”
    见他没动静，顾安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弯下腰时才发现顾国富依旧一动不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神情像是有惊吓也有懊恼，但面色却只剩下一片透着青灰色的白。
    他的模样让顾安佑突然想起曾经他拍的一部恐怖片，里面的死人妆扮几乎和这一模一样。
    “爸，你、你别吓我啊！”
    他语气透出焦急，缓慢地将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面，察觉到还有呼吸后才狠狠松了口气。
    随即拨打了急救电话：“喂，急救中心吗？我这里是xx路xx小区46号，麻烦赶紧帮我派一辆急救车过来！”
    顾安佑来不及想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等救护车到了后他连鞋都来不及换，跟着就上了救护车。
    一阵人仰马翻后，急促的警笛声消失在围观帮忙的物业人员眼前。
    谁都没看见，在车和人都离开后，一道人影才顾家旁边的绿化树丛的阴影下慢慢走了出来。
    呵，恶有恶报啊！
    顾家和那个贱人把他害那么惨，他都还没出手就变成这鬼样子。
    不过——
    那双阴沉的眸中闪着阴鸷的光。
    这笔帐可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