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楼肆的疑问，鹿呦呦也不藏着掖着了，一呲小白牙，笑嘻嘻的：“宋暖的事，你就先别操心了。只能说她所在的地方，比你们魔界还隐秘。”
    楼肆笑容邪肆，一脸了然道：“还是你技高一筹，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手监守自盗。”
    鹿呦呦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这下，楼肆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就鹿呦呦这心眼子至少八百个，他倒是觉得凌红莲和凌红灵两姐妹加一起都不够鹿呦呦玩的。
    关于宋暖具体在哪，他也没追根究底。毕竟他这段时间会跟在凌红灵身边探听消息，在不知道凌红灵都有哪些手段之前，他还是不知情的好。
    “关于宋暖的位置，凌红莲知道吗？”
    鹿呦呦眼眸带笑：“迄今为止，只有我一个人知晓。”
    即使是宋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楼肆走后，凌红莲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还特意把自己支开，真是分不清谁才是外人，哼哼。
    “楼肆没有骚扰你吧？”仔细打量了鹿呦呦一番，凌红莲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鹿呦呦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回道：“感觉被雷劈后，他是真的把我当半个娘了，并没有其它非分之想。”
    凌红莲不以为然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又还隔着肚皮，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为好。反正，以我毒辣的眼光看来，能跟那个死丫头鬼混到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这就叫近墨者黑，蛇鼠一窝，蝇营狗苟。”
    听了凌红莲的话，鹿呦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你俩可真是心有灵犀，他也让我离你远点。”
    凌红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还挑拨离间咱们主仆之间的关系，真是歹毒。”
    想到楼肆的话，鹿呦呦突然说道：“他今天还问了我关于宋暖的事，问我知不知道宋暖去了哪里。”
    凌红莲表情有些愣怔，下意识问道：“你知道宋暖在哪？”
    鹿呦呦似笑非笑，将问题又甩给了凌红莲：“你觉得我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呢？”
    凌红莲抿了抿唇，眼底闪过挣扎之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抹决绝：“最好永远都不要让凌红灵找到宋暖！”
    做完选择后，凌红莲像是脱力了一般，忍不住在心里哀嚎着，她这次跟鹿呦呦真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希望上天能给她和鹿呦呦都留一条活路吧，因为从见到凌红灵说谎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鹿呦呦试探性地问道：“那可以杀了宋暖吗？”
    凌红莲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因为她也不确定，眸光闪烁半天才回道：“最好不要。”
    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凌红灵的方向，意思很明显，若是宋暖死了，很可能会有另一个人接替她的位置。
    鹿呦呦颇为意兴阑珊。
    她当时也是因为有这层顾虑，才将宋暖藏了起来，而不是直接杀死。
    最起码对宋暖知根知底，总是好掌控一些。
    又过了几天，凌红灵没有找到宋暖的任何踪迹，终于急了，跟凌红莲嘱咐了一些话后，就去了上界。
    鹿呦呦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回华清宗，至于凌红莲她并没有带走，而是让她留在这里，随时汇报凌红灵的最新消息。
    华清宗。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趴伏在倘大院内的石桌上，望着天空中的月亮，眸光有些散漫，酒杯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手心。
    似是想起了什么，男子自嘲一笑，又喝了一口烈酒。
    在他不远处，一个黑衣男子抱剑而立，正是离刹。
    离刹望着已然变了一个人的百里无尘，一度觉得他被人给夺舍了。
    他真的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才会将原本清冷无尘，矜贵淡然的大师兄给折磨成了这番模样。
    可是，大师兄完全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就连师父师娘来了，都没办法在他嘴里问出一二。
    不仅如此，每次师父师娘来的时候，大师兄就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仿佛犯了天大的错一样，只是，一如既往的一问一个不吱声，谁来了都不好使。
    一开始，离刹还觉得百里无尘是为情所困，渐渐的，他却觉得真相应该远不止于此。
    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大师兄，只能默默地陪着他……
    看着喝的烂醉如泥，依然抿紧了唇瓣，不愿透露分毫的百里无尘，离刹无奈地走上前去，将他搀扶到了房间内。
    “吱呀”
    随着房门关闭，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百里无尘却缓缓睁开了眼眸。
    睁开眼眸的他并没有其它动作，就那样直愣愣地望着床顶，眼底晦涩莫名。
    仔细看去，能看到他眼底满满的自嘲和不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恢复前世的记忆……
    随着鹿呦呦的改变，我并没有爱上宋暖，明明师父师娘都还活的好好的，明明我已不会重蹈覆辙……
    为什么要让我恢复那段欺师灭祖的记忆，日日萦绕于脑，不得半分解脱……
    “呵呵……呵呵……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越来越大，响彻整个房间。
    笑声过后，黑暗的房间一片死寂。
    百里无尘坐起身子，望着窗外的虚空，他现在都还记得上辈子所有发生过事情的点点滴滴，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是的，无能为力。
    上辈子，他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爱宋暖爱的无法自拔，不忍心宋暖受任何委屈，不惜剑指师门，将整个华清宗屠戮殆尽。只为让天下人不再因为他曾是鹿呦呦的道侣，而议论宋暖半分。
    可是，现在看来，哪里就是他鬼迷了心窍，明明就是他忍不住诱惑，为了感情舍弃了道义，干了这欺师灭祖的勾当，也正中别人下怀，给了那些拥有通天之能的人借口……毁了整个神启大陆。
    他至今都还记得临死前萦绕在耳际，如同审判的天外之音：
    “师徒禁恋，母子不伦，人魔殊途，背叛道侣，欺师灭祖……”
    “……人性扭曲，道德沦丧，他们没有经受住考验，神启大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