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后……
嘉庆元年,正月二十。
1796年2月28日,晨时,一个波涛即将翻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特殊的日子。
紫荆城明黄色屋檐下,那手指粗的冰柱再也没了粘性,噼啪一声,掉落,冰柱呈碎末状躺在青砖铺垫的下水渠,冰柱消融化为雪水,滴滴答答,汇入暗流涌动的沟渠内。
沟渠之上,脚影攒动,太监们用扫帚扫着这条午门至金銮殿的道。
忽然,一阵脚步传来。
“和大人。”
“和大人。”
太监们手持扫帚弯腰恭敬道。
如今的和珅还是孑然一身,无官职傍身,先前乾隆承诺的官复原职大饼,到底没有吃到嘴里。
这是他自革职查办,时隔数月后的第一次进宫,以平民的身份。
脚步是疾快的。
“和大人,小心积水。”
小太监想要提醒,但终究晚了一步,小水洼啪嗒一声,雪水四溅,污秽的水渍飞溅在了和珅锃光瓦亮的长靴上。
和珅的头从始至终没有低下看过一眼,目光盯着金銮殿的方向,未知的迷茫布满面庞。
今天是房地产暴雷前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暴雷的日子。
赵忠卿还是疯的,各州县地产还是只有一个大门的,当然,还有一人高的杂草相伴与大门相伴。
暴雷……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
路过宫中的日冕,根据时间,可以算出各大臣的早朝早该下了。
只是今天为何没有……
心中淤积疑问越来越重的和珅,站在通往金銮殿的长长的高高的白玉阶梯前,矗立良久。
思索片刻,终还是抬起了步子,只是这每一步,都迈的那样沉,那样重,似有千斤铁绑在脚脖上。
皇上……突然召见,到底所为何事……?
步履沉重。
呼吸也愈发粗了起来。
上朝了十多年,从来没有感觉金銮殿前的这阶梯,是那样的长,那样的费力。
金銮殿的门是闭合的。
门外候着的太监见到和珅到来,扯开嗓子吆喝一句。
“和珅,和大人到——!”
嗓音拖长无力,就像此刻的无力的和珅。
咯吱——
门被缓缓推开。
金銮宝殿皇位之上,背着身的嘉庆缓缓转过头来。
与此同时。
在场站立满朝文武,也都齐刷刷扭头看向屋外呆立的和珅。
除去和珅阿桂二人,其余文武大臣眸子中皆是同情担忧之色。
“和大人,请吧。”
看着门口小太监的恭请动作,满朝文武的同情之色,大殿之上,嘉庆皇帝那眉宇间的严肃,和珅终是感觉到大事不好。但也明白,转身逃跑是断然不可能了,从踏入午门的那一刻,任何反抗行为都是徒劳。
啪塔,啪塔~
每走一步,都可以清晰听见脚步声,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
空气都仿佛死了一般。
金銮殿气氛郁沉,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皇……”
还未来得及请安。
只见殿上的嘉庆不想多说一句话,厌烦的瞥了一眼,接着挥手示意旁边的太监拿出圣旨来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钮祜禄·和珅,犯死罪二十条!”
砰,砰,……,和珅只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耳边圣旨的声音越来越稀薄。
“死罪一!
当今皇帝登基大典之日!献破碎玉如意!意为诅咒君上!”
“死罪二!
私藏西域进贡美女十名,并用来贿赂奸臣赵忠卿,与其狼狈为奸!”
“ 死罪三!
在担任军机大臣十多年间,专权跋扈,揽财无度,结党营私,贪污受贿!”
“死罪四!
自认太上皇年迈糊涂,几次三番妄图说服太上皇书写诏书,保其性命!”
“死罪五!
身为朝廷大员,却民间大肆经营生意,与民争利,罔顾廉耻。
其府上管家刘全依仗自家势力欺行霸市,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死罪六!
创立饿了嘛,严重破坏国家阶级体系,且借饿了嘛之名,养己私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