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思索片刻后,说道:
“骆公之前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中提到一个人,石定清,此人以不足万人的兵力,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连续击败唐友耕,杨应刚,胡中和,何胜必。
一路上攻占富林,汉源,荣经,芦山,理县,汶川,茂县,江油,如今更是占领了绵州府。”
众幕僚听到石定清的名字,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石定清竟然如此厉害。
曾国藩继续说道:
“石定清以打士绅、分田地的理念,赢得了许多流氓的支持,短时间内便壮大了自己的实力。
石定清甚至在成都府开始推行一系列的新政,包括优待俘虏之类的,与太平军的官兵不留,百姓不伤,大为不同。”
幕僚们听到这里,都不禁忧虑起来,如果反贼优待俘虏,那么大部分官兵的战斗意志,都会大幅度削弱。
曾国藩最后说道:
“好在官兵都有杀烧抢掠的习惯,这是石定清所不能容忍的,石定清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把他自己又推到了官兵的对立面,让他优待俘虏的政策效力大跌。
如今朝廷已经下旨,命我调遣萧孚泗、李臣典的吉字营前往四川支援。
左宗棠调遣楚军的德克碑,率领常捷军前往四川支援。
李鸿章调遣淮军的戈登,率领常胜军前往四川支援。
朝廷旨意不可违抗,立刻让萧孚泗、李臣典的吉字营前往四川支援。”
曾国藩说完,彭玉麟立刻说道:
“总督大人,我有事要跟你单独汇报。”
曾国藩一听,立刻明白了彭玉麟的意思,于是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众幕僚也明白彭玉麟的意思,于是纷纷离开了曾国藩的大帐,众人离去之后,彭玉麟对曾国藩说道:
“总督大人,我以为,凭鲍大人的本事,不至于压制不住石定清,四川糜烂,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彭玉麟说完,曾国藩不禁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道:
“你的意思是?”
彭玉麟回答道:
“如果能借石定清的手,除掉楚军,淮军的精锐,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湘军便能主导全国局势。
但如果石定清在统一四川的过程中,力量被霆军大幅削弱,长毛与石定清灭亡之后,恐怕朝廷的枪杆子,就会对准我湘军了。
总督大人,你现在与楚军,淮军作战,有把握打赢吗?如果打不赢,你要么主动裁撤湘军,止步于总督一职。
要么起兵,被楚军,淮军消灭,留下千古骂名。”
曾国藩听完后,点了点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楚军,淮军和石定清两败俱伤,我们趁机收回四川?”
彭玉麟点了点头,说道:
“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南京附近匪患未平,我们还需要攻打南京,此时不宜远征四川。”
曾国藩思索片刻后,说道:
“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不过要确保鲍超能够压制住石定清的势力,防止其继续蔓延。
不去四川的理由,就用洪秀全和李秀成说事,你要告诉朝廷,李秀成所部战力强大,我军伤亡惨重,需要钱粮补充。
况且大军劳师远征四川,粮草筹备不易,诸事繁杂,不可心急,让楚军,淮军,先走一步。”
彭玉麟听完后,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说道:
“总督大人放心,不是我们违抗圣旨,而是我湘军实在是缺钱,缺粮,缺武器,缺弹药,朝廷若是没有补给,我湘军就走不了。
但是总督大人,一直都是遵守朝廷旨意的,总督大人的命令早已下达,走不了是钱粮装备的事情,与总督大人的态度无关。”
曾国藩看到彭玉麟理解了他的意思,满意地笑了。
------
李鸿章此时也收到了朝廷的圣旨,不同于曾国藩的表现,李鸿章的钱粮补给,武器弹药,都是朝廷提供的,没有朝廷,李鸿章和他的淮军,什么都不是。
所以李鸿章当即下令,让淮军的戈登,率领常胜军前往四川支援。
左宗棠不久后,也收到了朝廷的圣旨,与李鸿章相同,楚军的钱粮补给,武器弹药,也都是朝廷提供的,没有朝廷,左宗棠和他的楚军,什么都不是。
所以左宗棠当即下令,让楚军的德克碑,率领常捷军前往四川支援。
西安城内
多隆阿正在府衙之内,调度各路大军,围剿回匪,突然得知有圣旨,立刻走出府衙迎接宣旨的人。
西安府衙门口,宣旨官高声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川总督骆秉章再三求援,四川局势彻底糜烂,石定清勾结石达开,企图颠覆大清江山,实属罪大恶极。
着令多隆阿立即停止围剿回匪之事,即刻率军赶往四川,由黄河坐船进入渤海,然后南下上海,从上海西进,先去重庆。
朝廷已经下旨,命曾国藩调遣萧孚泗、李臣典的吉字营先行前往四川支援,后续曾国荃的全部吉字营,都会进入四川。
左宗棠调遣楚军的德克碑,率领常捷军先行前往四川支援,后续楚军的三大悍将,刘松山,刘锦堂,金顺三人,也会进入四川。
李鸿章调遣淮军的戈登,率领常胜军先行前往四川支援,后续淮军最能打的三大悍将,刘铭传、潘鼎新、张树珊也会进入四川。
多隆阿作为全军的统帅,负责前线总指挥,需要协调好川军,湘军,楚军,淮军,八旗军,绿营兵等所有官兵部队,共同剿灭石定清。
回匪,捻匪,汉中等地的长毛贼,交由僧格林沁剿灭,多隆阿将剿灭回匪之事,交给僧格林沁即可,钦此。”
多隆阿面色一变,说道:
“什么?停止围剿回匪?这……这怎么可能?”
宣旨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多大人,这是朝廷的旨意,你必须遵从。”
多隆阿焦急地说道:
“可是,回匪蔓延的势头才刚刚被打压下去,如今回匪主力犹在,战斗力不容小觑,如果把八旗主力调走,回匪趁机反攻,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