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真腊国使臣,谨代我真腊国王,祝大明帝国 ...千秋万代国祚永昌,祝大明皇帝陛下春秋鼎盛万寿无疆!
奉我国王之命,特献珍珠三斛,各类香料十担,七彩学舌鸟九只,云豹一只,以及我真腊国王为表对皇帝陛下的敬仰,特意猎的白虎皮一张献于皇帝陛下!”
说完,真腊国使臣从副使手中接过进献礼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头顶,神情虔诚恭敬,“一应进献贺礼,外臣已尽数交由礼部,此贺礼名单,请皇帝陛下鉴收!”
躬身立于一旁的小太监,微躬着身子,从真腊使臣手里接过进献礼帖,转交给大太监云奇,云奇躬着身子,双手递给了朱元璋,
随手翻了翻之后,朱元璋将进献名帖交给了云奇,含笑着摆了摆手,“嗯,有心了,入宴吧!”
真腊国使臣进献完毕,暹罗国使臣紧随其后,双膝跪地,朗声说道:
“外臣暹罗国使臣,代我暹罗国王,祝大明帝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祝大明帝国陛下身体安泰万寿千秋!
外臣奉我国王之命,进献象牙八对,九彩孔雀三只,罕见白猿一只,玉石玛瑙五斛,及各种香料三车,”
说完,暹罗国使臣从副使手中接过贺礼名帖,高举头顶,“一应进献贺礼,已尽数交由礼部,此乃贺礼名贴,望皇帝陛下鉴收!”
也就是个过程,朱元璋随意看了两眼,就将贺礼名帖交予云奇,含笑的摆了摆手,“平身,请入席!”
好家伙,怕是等各国使臣进献完毕,老朱都可以开个动物园了吧?
听到这里,吴忧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李善长低声问道:“老李,各国使臣就进献这些玩意?”
“都是些搓尔小国,莫非还指望他们能有啥好东西?”,李善长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
“显扬你第一次参加新年大朝有所不知,各小国与其说为朝贡大明而来,倒不如说为占便宜而来!
别的不说,以往倭国为争夺朝贡我大明的机会,每当临近朝贡之时,皆要爆发一场大战,以此定下前来朝贡我大明的归属权,
后因死伤过重,倭国南北两朝经过商谈,才转为定下了轮番朝贡我大明的事宜!
而他们之所以为争夺朝贡我大明的机会大打出手,无非因有重利可图罢了!”
说到这里,李善长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带着一缕莫名的笑意,低声道:“不瞒你说,老夫年轻时,最为向往的就是煌煌大唐,文治武功万国来朝,何其壮哉!
然身居庙堂之后,老夫有时不免感慨,万国来朝的确风光无限,却也不知要为此损失多少金银珠宝咯!”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王钝低声反驳道:“李大人此言差矣,万国来朝乃我华夏千古之盛事,何其壮哉?
至今想起,仍令老夫心醉不已,又岂能以区区铜臭之物予以衡量?”
“王大人说的倒是轻巧,区区铜臭之物何足道哉?”嗤笑了一声,执掌户部的沈立本摇了摇头,反驳道:
“你可知老夫身为户部尚书,却为了区区铜臭之物,吃是吃不下,睡是睡不好,白头发是一茬一茬的往外冒,
朝中六部尚书,老夫年不算最长,却是白发最多,最为显老,为何?还不是被王大人口中的区区铜臭之物 ...生生给逼出来的!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各位给老夫取得所谓“雅号”,什么两无尚书,三多尚书,想必王大人私底下也调侃过老夫吧?”
年轻人本就好奇心重,吴忧自然也不例外,含笑道:“两无尚书,三多尚书,三减其二,不是还有多余么?沈大人该高兴才对嘛!”
“此事朝中上下尽知,老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顺便让吴学士你来评评理!”
或许是压抑在心头日久,或许是想找个人倾诉,沈立本满饮了一杯酒,重重的搁下酒盏,自嘲道:
“所谓两无尚书,是嘲讽老夫身为户部尚书,各有司衙门向老夫要钱要粮,因国库拮据,太仓亦不算丰盈,
故而偶有拖欠之举,老夫也因此多了这两无尚书的“雅号”!
所谓三多尚书,是嘲讽老夫执掌户部,钱粮不多,却是皱纹比人多,白发比人多,眼屎也比别人多,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明建国短短十余年,暴元执政之时,战乱之时所留下的创伤,尚未完全恢复,国困民疺,老夫又能如何?
老夫身为户部尚书,常常因入不敷出,夙夜难寐寝食难安,皱纹又岂能不多,白发又岂能不多?眼屎...”
说到这里,沈立本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望着礼部尚书王钝,“王大人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夫为钱粮之事操碎了心,在你口中却成了区区之物!”
闻言,吴忧不由自主的打量起沈立本的眼角,以及两鬓的白发,嘴角微微一抽,满是同情的安慰道:“凡开国之初,总是艰难,忝掌户部,的确不易!”
放下酒盏,吴忧看向了王钝,幽幽的说道:“别说我大明还不甚富裕,就算钱粮再多,也不能为了图那区区虚名,做那亏本的买卖!
这要是懂得感恩的,多少还念咱大明一点好,若是不知感恩的,占了咱大明的便宜不算,怕还得暗中讥讽...咱大明人蠢钱多!
就好比倭国,以往拿些破烂舔着脸朝贡大明,我大明给的回礼不可谓不丰厚,
丰厚到倭国南北两朝不惜刀兵相见,也要争夺前来朝贡我大明的归属权!
可他们却用我大明所赐的回礼,招募兵马,用在我大明所学到的技艺,打造兵器,
若是驯狗,当然可以丢两块骨头喂喂它,可若是养狼,待它长出利爪獠牙,反噬已身也只是迟早的事!
这种蠢事,万国来朝的大唐能为,我大明又岂能为之?王尚书,您老说是不是?”
“老夫有一事不解,想当面问问吴学士你!”冷哼了一声,忝掌礼部的王钝凝视着吴忧质问道:
“按以往惯例,朝廷虽也不甚富裕,可每年回赠给各国的回礼,倒还算丰厚,
老夫不解,为何今年,圣上不遵循以往惯例,反倒仅以三千册四书五经回赠各国?
这,是否又是吴学士你,进献给圣上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