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大人,看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恶徒杜天斌,他,果真是你的义子,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难怪此僚作恶多端,至今,却还能毫发未伤,逍遥于人世间!”
面对丁鹏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以及眼中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决绝,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脸的魏长空,狠狠的瞪了一眼曾被他视为得力助手的杜天斌,厉声呵斥道,
“胡说八道,你姓杜,本县姓魏,哪个是你的义父?
别说本县与你毫无关系,即便你为本县亲子,若你果真犯了王法,本县也定然大义灭亲,绝不手软!”
或许生怕因此而刺激了杜天斌,拍案而起正气凛然的魏长空暗中使了个眼色,再次厉喝道,
“现如今丁孝廉“凭”一纸遗书,状告你与刘少钦谋人家产,害人性命,如今你已成被告,竟还煌煌然立于公堂之上,还不给本县跪下!”
“是是是,卑职谨遵县尊大人之命!”
不情不愿的搁下水火棍,缓缓跪地的杜天斌,凶狠的凝视着负手而立的丁鹏,“大人,此人仅凭一纸狗屁遗书,恶意诬陷卑职,还请大人,还卑职公道!”
“...诬陷?”
冷冷一笑,当朝举员丁鹏,虽一心只读圣贤书,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身为句容人,又岂能不知魏长空的真实面目,
但,为替姑父一家蒙冤昭雪,为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表妹报仇雪恨,此刻的丁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魏大人,还请你即刻遣人捉拿那刘少钦父子到堂,小生倒要问问,我姑父家的田产商铺,为何,尽归其所有!”
所谓心中无惧,则气势凛然,丁鹏满是恨意的撇了一眼杜天斌之后,缓缓上前一步,凝视着魏长空,“小生今日也想看看,如今的句容县衙,还有天公地道否!”
“姓丁的,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有意嘲讽县尊大人...”
“...啪...”
惊堂木摄人心魄之声,瞬时打断了杜天斌的未尽话语,面对堂下那道咄咄逼人的目光,魏长空双眸微眯,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寒芒,
沉吟了片刻,魏长空看了一眼公堂外围观的百姓,深吸了口气,手捋胡须温声道,“丁孝廉,非本县有意推脱,那刘员外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声望颇高,
仅凭一纸尚不知真假的遗书,贸然将其锁拿到堂,未免毁人名誉,于法理而言,此举,未免也有失妥当!”
“有失妥当?”,满是嘲讽的反问了一句,负手而立的丁鹏,仰首望天,话语悲凉的感叹道,
“呵呵,如今的这个世道,明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于魏大人你而言,反倒成了声望颇高,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泥人也有三分火,何况本就是披着羊皮,为情势所迫,假意吃斋念佛的恶狼,魏长空话语虽温和依旧,却透着一缕刺骨的寒意,
“丁孝廉,本县敬你举人出身,以礼相待,你却百般讥讽本县,是何道理?”
“...百般讥讽?大人,此言大谬矣!”,缓缓摇了摇头,毫无惧意的对视着魏长空,丁鹏以极其蔑视的口吻,幽幽的说道,
“你魏长空将治下百姓,尽数当成了不知善恶,不明是非的愚民,尽数当成了睁眼瞎,
正所谓辱人者必自辱,并非小生讥讽于你,相反,恰恰是你魏长空,自己讥讽你自己!”
说着,豁然转身的丁鹏,直指大堂外的众多百姓,深吸了口气,朗声大喝道,
“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其中是非曲直,刘少钦父子是善是恶,并非由你一人,由你一言而定,唯有众口铄金,才能使旁人信服!
魏大人,你不妨问问他们,作恶多端贪婪谋财的刘少钦父子,当真如你所言,是你口中所谓的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当真在句容百姓心里,极具声望?”
丁鹏话音刚落,公堂外的众多百姓,面面相觑之后,虽碍于魏长空的淫贼,不敢高声附和,以免今后遭来报复,
但此刻公堂内外诡异的寂静,以及众多百姓眼神中的极尽鄙夷之色,答案,早已不言而喻,无声...胜有声!
刘员外父子是个什么货色,句容公门之人,无不是心知肚明,此刻公堂两侧,手持水火棍的少数衙差,微垂着头,眼底也尽是鄙夷不屑之色,
望着此刻满脸铁青之色的魏长空,杜天斌眼中掠过一抹快意,当即火上浇油的呵斥道,
“丁义珍,你虽身为当朝举人,可现如今却并无官职在身,身为布衣,岂不知尊卑之别?
县尊大人心胸豁达,不愿于你计较,但你也得知晓进退才好,别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心胸豁达,明察秋毫,为民做主,青天在世的魏长空魏县尊,凡句容酒楼茶坊,包括妓院在内,处处有人传唱,
句容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生虽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也早有耳闻!”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魏长空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让其颜面扫地的丁鹏,眼底透着一抹犹疑,一抹恐惧,以及浓浓的杀机,
沉默了片刻,魏长空深呼了口气,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侧身在邓飞云耳旁交代到,
“今日事起突然,此人又不知死活的当众道尽实情,飞云,你即刻通知青林,让其召集人手,做好...最坏的打算,以防不测!”
见并无回应,面色一冷的魏长空,用脚微微踢了踢失神惶恐的邓飞云,极其阴冷的低声说道,
“事到临头,怕也无用,若那位活阎王已离开了句容,那一切好说,到时咱们照老规矩办,让姓丁的和他姑父一家团圆,以免留下后患,
若是那位活阎王此刻隐匿堂外,那与其等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做殊死一搏,大不了,从此亡命天涯,苟且偷生!
即便难以苟活,终被朝廷捉拿,咱们杀了那位煞星,也算抓了个垫背的,
还有那个收钱不办事的马屁精涂节,我魏长空若不活剥了他的皮,难泄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