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里。
    徐来和叶锦元蹲下来，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看到一队身着土布衣服的武装人员，正向自己这边过来。
    叶锦元摸出手雷，这细微的声响让徐来不经意回头。
    徐来压下叶锦元的手雷，示意叶锦元冷静后，他才缓缓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慢慢从灌木丛里走了出去.....
    为首的魁梧汉子是个面色黝黑的刀疤脸。
    徐来举起双手微微挥了挥，用越南话说道：“我们是来黑市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我看你们就是南部那边派来的暗探！”那刀疤脸示意手下上前搜徐来的身。
    一名手下打开徐来的背包，另外两名赶紧上前押住徐来两只胳膊。
    那名手下将包里东西一股脑往地上一倒，只见“哗啦啦”好几把锃光锃亮的驳壳枪，混合着香皂和一些圆形面霜盒子一起掉落了下来......
    刀疤脸瞳孔微缩大喝一声：“毙了！”
    “慢着！”徐来踢了踢那堆货物：“这些是我们带过来的样品，不知阁下可有兴趣谈谈？”
    样品？谈生意？
    刀疤脸指着徐来咧开嘴“哈哈”大笑：“你哄鬼呐！越南这地的军火商，我们就没有不认识的！”
    “我们来自中国，带来了一船这样的货。”徐来又踢了踢面前的货物：“不过一下船就遭到了和义帮那些人的刁难.....”
    刀疤脸目光微怔，虽然对他的话还是有些怀疑，但还是示意手下先放开他：“你能从和义帮他们手里活着到这里？”
    “那当然是有贵人相助。”徐来摸不清面前的刀疤脸是什么来路，也不敢把胡元朗说出来。
    刀疤脸摸了摸下颌，围着徐来转了个圈，又反着转到他面前：“能让黎柄昆给几分面子的，只有......”
    这时刀疤脸的一名手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刀疤脸低头听着......
    良久，刀疤脸才若有所思抬起头盯着徐来的眼睛：“你们能全身而退，胡副总监的公子给你们做的担保？”
    徐来从他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希冀，便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往身后灌木丛扔去。
    “哎呦！”一声，躲在里面的叶锦元拿着几个触发式瓜形手雷，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刀疤脸一众人吓得后退至一旁。
    “这位大兄弟，我们是来做生意，不是来索命的。”
    徐来说着笑嘻嘻退到叶锦元身边：“叶秘书，你这出场方式也太猛了。”
    “都生死关头了，我没时间跟你说笑！”叶锦元本来被蛇咬了，腿脚就不方便，徐来说话没个正形，他就更生气了。
    这不他脚一跛，一颗手雷从手里滑落。
    那一瞬间，在场的人几乎都吓得往后面狂奔，可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响。
    众人这才回头看：刚才那滑落下来的手雷，正稳稳当当的在徐来手中。
    原来就在手雷掉落的那一瞬间，徐来飞身过去伸手托起了那枚手雷......
    徐来拿着手雷进了几步，刀疤脸和他的手下们吓得又退了几步。
    “大兄弟，别怕，我们真是来作生意的，要炸你们，刚才不早就炸了？”徐来瞥了一眼捧着的那颗手雷，又正视着刀疤脸，态度十分诚恳。
    刀疤脸和和身边的一名手下对视了一眼，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样的手雷有多少？”
    “大概就有个七八箱吧。”徐来装模作样心算了一下，其实他也不记得具体多少箱：“反正只多不少。”
    刀疤脸明显来了兴趣，拉过徐来往一旁去谈，倒把叶锦元晾在了一旁......
    “...不行，我这货要走一起走...要不然不卖！”徐来这样说也是无奈之举，越南这地方真是穷山恶水，他不快点将这船货出手，赶紧回上海，那自己就会交待在这里.....
    那刀疤脸明显很为难：“要这样的话，我得跟我们政委...不，老大商量一下才成。”
    “哦~你们是越共游击队的？”徐来这才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难怪装备这么差，这枪一看就知道是从好几支破枪中攥的一把枪。”
    刀疤脸没了刚才的凶狠，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不是...我们不是什么越共游击队...我们也是来黑市淘枪的。“
    徐来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越共还是法属，我只认钱。”
    徐来那贪财的样子，让刀疤确认他就是从中国来的一个普通军火商人：“要不明天，明天也这个时间，我跟我...我老大一起来谈谈。”
    “这？”徐来看了看站在身后不远的叶锦元：“我兄弟刚才被蛇咬伤了，恐怕再来这里不方便，要不明晚就定在前面小镇卖米粉的小吃摊碰个面？”
    刀疤脸面露难色喃喃道：“卖米粉的小吃摊？”
    “为难？”徐来见谈不拢，抬腿便要走。
    刀疤脸扯住他的短袖：“好！一言为定！”
    两人看着刀疤脸众人一下子就隐没在这一片灌木丛中，就仿佛他们从来没出现过......
    “走吧？”徐来见叶锦元还在发呆，掂了掂刚才拾回地上那些倒出来的物资，又背上包，拎着玻璃灯罩的煤油马灯往前面的羊肠小道走去。
    叶锦元勉强跟上，谁知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徐来听到身后“呲”的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痛得弯下腰的叶锦元，自己小声嘀咕着：“我可背不动你。”
    说着他拿出匕首砍削了一节树杆扔到他面前。
    叶锦元拾起那节树杆拄了拄：还真是省力了不少.....
    他不时放慢脚步,等着后面一拄一拐的叶锦元跟上来了，他又快走几步，与叶锦元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叶锦元突然停下。
    “管他什么人，只要肯掏钱买我们的货就行。”
    “那你跟人家说七八箱手雷，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是上面的人夹带一些私货，你就多别问了。”徐来有些心虚，又快走了几步。
    私货？
    叶锦元气笑了：“这是走私军火！要是真捅到军部，我们都要挨枪子！”
    徐来回头白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行.....
    “嘿，你走慢点，要是那刀疤脸是越共武装，我们把军火卖给他们，那后果就更严重！到时回去上海，我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
    徐来听得烦燥，又折回来，指着他受伤的腿：“要不是我，你早就毒发身亡了！就算东窗事发，我一个人扛着！现在我们能不能活着回上海都是个问题！真是杞人忧天！”
    这一通抢白下来，好歹暂时封住了叶锦元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