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花越来越大。
    卫宁安静的坐在上林苑的凉亭内煮着茶水。
    未过多时，雪地上扬起一阵雪花，汉武帝策马狂奔，身后掀起一片白雪狂雾。
    抵达卫宁近前，卫宁才看到汉武帝身后跟着几个人。
    刘焕、霍去病、桑弘羊、路充国、董仲舒、石庆。
    今日狩猎，显然让天子心情极佳，汉武帝夸着虎步，笑容爽朗的朝卫宁走来。
    “小子，你狩猎结束了？”
    卫宁起身迎接汉武帝，道：“陛下喝茶，我给您温好了。”
    汉武帝端着水咕噜咕噜豪放的喝完，然后侧目朝凉亭拐角望去。
    那里，堆积着如山高的野兽尸体，兽皮全都保存完好，每一只利箭都贯穿猎物的眼睛。
    “瞧瞧，都瞧瞧！”
    “朕就说咱们的卫侯爷肯定比朕强。”
    “朕还比他早来半个时辰，狩的猎物都没有他多。”
    卫宁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在汉武帝去远处狩猎的时候，卫宁早就狩猎完成。
    他很自信这些猎物肯定比汉武帝的要多。
    卫宁微微笑了笑，眼神朝刘焕望去。
    刘焕眯着双眼，不动声色的用目光正在那一堆猎物上寻找。
    没找到猞猁！
    他居然没射？
    明明他离开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将猞猁放出来了，卫宁为什么没射猞猁？
    刘焕眼眸中一缕不易察觉的失落，恰好被卫宁捕捉到了。
    卫宁看在眼里，全都记在心里。
    果然是他。
    霍去病哈哈大笑，道：“姨夫，咱两加起来也没小宁狩的多。”
    霍去病笑呵呵的走到卫宁面前，竖起拇指，道：“我早就劝我姨夫不要自取其辱啦。”
    卫宁：“……”
    汉武帝：“……”
    臭小子！没大没小！
    这话，也就霍去病敢说了，旁边的桑弘羊几个人面皮微微抽着，又无奈的摇摇头。
    随他去吧，谁让他是霍去病呢。
    汉武帝笑着对卫宁道：“你赢了，说说，要什么奖赏？”
    若是寻常，卫宁不会开口讨要，他也没什么需要的。
    但今天不同。
    卫宁道：“臣想请陛下升士卒李其的官。”
    他？
    汉武帝微微思忖了一会儿。
    李其是罪臣的后代，按理说一辈子是不会有机会出头了。
    不过刚才汉武帝话都说出去了，既然卫宁开口，他也没拒绝。
    汉武帝挥手，道：“去传旨吧，既然咱大汉的镇北侯要给一名门将升迁，朕岂有不应之理？”
    “擢升其为上林苑百人将吧。”
    “喏！”
    汉武帝笑容满面的落座，让众人皆跟着他一同席地而坐。
    “朕的大汉有两臂，左边是霍去病，右边是卫宁。”
    “董仲舒你说说，这两臂究竟谁更厉害？”
    董仲舒：“……”
    额，伱这个……让臣怎么说？
    卫宁和霍去病都是您心头肉，别人不知道，精明如他能不知道吗？
    见董仲舒支支吾吾半天不答，汉武帝又问石庆，道：“你是内史，是文官，你说说看。”
    石庆笑着道：“卫将军和霍将军都是护国安邦的绝世武将，皆能拱卫陛下和长公子长治久安。”
    汉武帝微微蹙眉，又问石庆道：“卫宁和刘焕比如何？”
    石庆愣了一下，道：“陛下，这没有可比性。”
    “朕如果非要比呢？”
    额。
    石庆不知汉武帝抽什么风，董仲舒等人也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气氛忽然变的有些沉寂。
    刘焕双拳在袖笼内握着，面色有些紧张，期待着石庆的回答。
    石庆是代表一部分官吏的，又是自己的老师，在父皇心中很有分量。
    石庆想了一会儿，道：“长公子贤，仁义宽厚，有陛下之风范。”
    汉武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道：“朕有什么风范？”
    卫宁抬眸看了一眼汉武帝。
    他今天在发什么疯啊？
    今日说的这些话，似乎都有深意，可卫宁又理解不了。
    他在敲打刘焕吗？是刘焕得罪他了？
    石庆拱手道：“陛下锐意进取，雷霆万均。”
    汉武帝笑道：“你说的这些，你觉得是卫宁具备的品质，还是刘焕具备的品质？”
    石庆：“额，这……”
    石庆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仅石庆看出了不同，就连董仲舒等人都有些惊愕的看着汉武帝。
    他们不知道汉武帝今天究竟演的哪一出。
    但是刘焕心中清楚，他怨毒的朝卫宁看了一眼，浑身嫉妒的都开始颤抖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啊父皇！
    我这些年对你孝顺有加，你说一我不敢说二，是我这些年陪在你身边，是我在默默的孝顺你！
    这个小杂种才出现多久，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汉武帝挥挥手，道：“得了，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
    看似无聊，实际是汉武帝在试探众人的态度，以及他们对卫宁的看法。
    还有一部分暗示在其中。
    他需要先给这些众臣心中种下种子，然后再徐徐图之。
    这些话题，他也就点到为止，没有深入说下去。
    ……
    上林苑外。
    李其策马而来，翻身下马，拱手道：“启奏陛下，田上造镇压山东叛乱，凯旋归来！”
    李其微微看了一眼卫宁，眸中带着感激。
    汉武帝心情极好，挥手道：“让其前来，朕要亲自封赏！”
    “喏！”
    汉武帝得意的对左右董仲舒等人道：“瞧瞧，朕可用的人才，何其之多？”
    众人拱手恭贺汉武帝。
    不多时，田上造跨步而来，弯腰行礼，道：“臣田忠拜见陛下！”
    汉武帝挥手，道：“田上造，你立功了，说说，要什么赏赐？”
    田忠忙不迭抱拳行礼，道：“臣！祈求陛下免除山东六郡三个月赋税！”
    “山东反派，百姓深受其害，耽误农耕，请陛下开恩！”
    他话音落下，本来欢快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卫宁清楚的看到汉武帝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不仅汉武帝，就连董仲舒等人面色也微微一变。
    石庆倒是欣赏的点点头。
    众人不同神色，皆都映入卫宁眼睑。
    卫宁不解，却也不知道那田上造这话有什么不妥。
    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天子忽然就不高兴了起来？
    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汉武帝淡淡盯着田忠看了一眼，道：“尔等奖赏，随后下发。”
    “朕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