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
汉武帝坐在案牍前，旁边刘据安静的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的父皇批阅奏疏。
很多时候刘据都是沉默的，他很少会开口。
尽管他知道汉武帝已经将自己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可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卫宁的死让他知道了，大汉的太子不好当，他母亲卫子夫的死，又何尝不是这个父亲亲手逼死的呢？
不管汉武帝如何对他示好，他依旧保持着距离，虽然表面上对汉武帝毕恭毕敬，但能看出来他心中对汉武帝的防备之盛。
汉武帝也能看出来刘据对自己的抗拒，可这个天下还有谁能继承？
他不得不开始慎重挑选继承人的问题，如果刘据不行，那就只能换人。
他不会强求刘据，他心里对卫子夫愧疚的太多。
刘屈氂从外走来，抱拳道：“陛下。”
看到刘据在一旁，他才闭口不言，汉武帝让刘据先下去，刘据便恭敬的行礼，又对刘屈氂行了礼，这才退下。
汉武帝问刘屈氂道：“他如何？”
刘屈氂知道汉武帝什么意思，认真的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彬彬有礼。”
至于其他的，刘屈氂也不敢多说。
汉武帝摇摇头道：“朕不是问你这个。”
刘屈氂拱手道：“臣愚钝。”
汉武帝无奈的叹口气，既然对方不愿意评价，汉武帝也就不强求了，他这才问刘屈氂道：“找朕什么事？”
刘屈氂面色凝重了起来，对汉武帝道：“侦缉司的人已经潜入了南越境内。”
“坐落在南越东北靠近我大汉南疆的地方有一座才建设起来不久的城池。”
“那里十分繁华，据说人口已经突破三万。”
顿了顿，刘屈氂深吸一口气，道：“从开荒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建设起来这么一座城池，那一定是出自桑弘羊和路充国的手笔。
这两个人才，当时若是没放他们离开朝廷，对他们以礼相待，何至于出现如今为他人效力的场景？
汉武帝知道刘屈氂还有后文，并没有开口。
果不其然，刘屈氂又神色诡异的道：“侦缉司前后进去了两批人，但两批人进入这座城镇都没出来。”
“臣怀疑他们在里面已经安排了细作，专门等候我们的人。”
汉武帝眉宇紧蹙，这难道不是已经说明了卫青和公孙贺现在就在南越境内？
他们还要隐瞒什么秘密不成？为什么不让侦缉司的人去查？
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秘密？
汉武帝看了一眼刘屈氂，道：“你觉得他们是在隐藏什么？”
刘屈氂道：“无外乎就是隐藏他们的实力，让我们摸不清楚他们的虚实。”
他当然不会朝卫宁身上去想，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在那里已经发展了规模很大的兵工厂和军队。
可还有一点刘屈氂想不通，既然他们已经发展了军队，征西朝廷怎么敢让这么一支军队安插在他们的境内？
不怕对方造反？
当刘屈氂提出这个疑问后，汉武帝当即道：“有没有可能，卫青已经和征西合作了？”
“这些军队让征西去节制？准备联合征西反攻我大汉？”
刘屈氂道：“陛下，这不合乎逻辑，南越不敢主动挑起战争，征西不会这么傻。”
“这种做法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他们顶多算是暗中支持卫青反攻大汉，而且还必须是在暗中支持。”
这些事不可能摆在明面上，不然他们就不占理。
可如果是暗中支持卫青，他们也不该在境内支持卫青发展军队才对，卫青的名头实在太重了，这简直是在自己国家内放了一枚定时炸弹，一旦卫青起了异样心思，足可以带着军队先灭掉你征西朝廷自立为王。
那究竟会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征西妥协？
刘屈氂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对汉武帝道：“如果，如果卫青攻打大汉是站得住脚的，出兵是正义的，那就可能实现！”
可问题是，卫青不管如何，只要他出兵大汉，都是站不住脚的，他总不能自立为王，他总该要拥戴一名皇子成为天子。
他能拥戴谁？
卫宁已经死了，其余的皇子全部都在长安，他们和卫青也不可能有任何联系。
刘屈氂浑身一颤，眼眸顿时眯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排除一切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即便再匪夷所思。
汉武帝瞪大眼睛，惊愕的道：“伱言下之意，卫太子没死，逃去南越了？！”
嘶！
汉武帝倒吸凉气，神色带着无比激动，颤抖的问刘屈氂，道：“真，真的？”
刘屈氂摇摇头道：“臣也不敢确定，不然这没办法解释南越的诡异行径。”
可卫宁的死，大家有实打实的看到，葬生火海，那么多禁军亲眼目睹，怎可能有假？
而且卫太子的尸体已经被下葬茂陵了。
汉武帝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太可能，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不了解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刘屈氂道：“你去找齐斌，让他亲自走一趟南越，将那座城镇的所有秘密都给朕查清楚了！”
刘屈氂抱拳道：“喏！”
……
半个月后，齐斌抵达了南越，远远地站在这座东北城镇外，俯瞰这座城镇。
这次他进入南越，明显感觉南越已经加强了对边境的巡查，他花了许多钱才扮成商人进来。
“大人。”
千人将对齐斌道：“第三批细作也派进去了，仿佛石沉大海一样，依旧没有出来。”
齐斌点点头，这次他打算亲自进去查一查，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卫宁死后，他所有希望都没了，以后只能安心的忠心汉武帝，也幸好刘焕已经死了，若是刘焕还活着，齐斌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大人，此地危险！”
齐斌摇摇头道：“陛下让我来就是让我亲自进去的。”
“不必多说，在这里等我，我带了烟火进去，如果看到我放烟火，就说明我已被捕，你立刻回信给朝廷，让陛下派礼部和南越王室交谈。”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