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卧龙谷,月色朦胧,繁星满天。
一行人经过数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卧龙谷口。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家丁口中“吁”了一声,勒紧缰绳,将马车稳稳停靠在谷口。
众人全都下得车来,凝望着眼前已瞧不清晰的鬼斧神工般的幽长狭谷。
梦花一手牵着冷月一手牵着春兰,迫不及待踏上栈道就要往里走。
两个家丁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火褶子点燃,递到每个人手上。
柳如烟叫住梦花:“花妹,你们莫要着急,小心脚下,这条路十分险要,大家牵着手一起进去!”
梦花闻声一怔,顿住脚步,回头说道:“这条路我不知走过多少遍了,放心吧,我带着两位姐姐没事的。”
上官红琴高举起火褶子向前探了探,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异常狭窄的羊肠小道,地上坑坑洼洼,四处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落石,显见此处地形异常复杂。
山道两旁是一条涓涓细流,泉水叮咚,在夜色下泛起一抹淡淡白光,溪流声清脆响亮,悦耳已极。
四周是险峻的山崖,将幽长的狭谷围在中间,山影突兀狰狞,如同远古洪荒中的巨大怪兽,仿佛正欲择人而噬。
这时,梦花冷月和春兰正在前面路口等着。梦花向两人热烈介绍着终南山里的各种风物景致。
许枫等人相互牵着手,在柳如烟的带领下踏上栈道,柳如烟高举起火褶子在前面探路。这条路他自是非常熟悉的,不时提醒众人小心脚下。
梦花三人本是距离他们不远,此刻,见众人赶了上来,忙朝这边挥手叫道:“你们快点啊,我们在这里!”
冷月和春兰籍着黯淡的火光观望着四周,都充满了好奇。冷月在很小的时候,却是随爹娘来过一次卧龙谷。
而春兰倒是头一回来,突然来到这个陌生又新鲜的地方,让她暂时忘却了离家的哀愁,也不由显得欢快起来。
这时,许枫一行人已来到跟前,梦花显出一副小主人的模样,又拉起上官红琴的手,开心的说道:“伯伯,伯娘,明天我带着你们在谷里好好逛逛!”
柳如烟望着狭谷尽头处,一座掩映在几株苍翠巨柏下的四方茅庐。
茅庐一片漆黑,却没有掌灯,柳如烟心中一动,暗道:“这么晚了,师傅怎么不掌灯呢?难道他老人家已睡下了么?”
梦花也指着半山腰畔的茅庐,对大家说道:“你们看,那里就是我的家了!我终于到家了!”
众人沿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皆都眉开眼笑,禁不住异常兴奋起来。
这时,梦花眺望着巨柏下的茅庐,似乎也瞧出了不对劲,纳闷的说道:“耶,茅庐里怎么没亮灯呢?天色这么晚了,平时爹爹早就掌起灯的,为何房里漆黑一片?难道爹爹这么早就睡下了么?”
她不禁满脸疑惑的望向柳如烟,柳如烟也正感纳闷,皱眉思索着说道:“我也正感到奇怪,难道师傅他老人家不在房里么?”
梦花讶然道:“不会吧,这么晚了,爹爹若不在家,会去哪里呢?”
许枫目光闪动,沉吟着对众人说道:“好了,我们不要胡乱猜测了,走,赶紧上去看看!”
柳如烟转头对梦花说道:“花妹,莫要着急,你带着大家慢慢上来,我先行一步过去看看!”
平时天黑以后,南山居士只要在家里,都会立马掌起灯火的,今天茅庐里却黑漆漆一片,这般反常的状况,令他感到十分蹊跷,心里不由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师傅不会出了甚么事吧?
众人也都大感诧异,面色凝重,心里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柳如烟猛提一口真气,身形一蹿,施展出“凌波微步”的轻功身法,身子轻飘飘沿着小溪逆流而上,脚尖蜻蜓点水般几个起落间,已奔上了狭谷上方山腰处。
他身形几个翻身落在茅庐门前。
回到阔别多日的茅庐,他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他朝茅庐四周扫视一番,便一个箭步蹿到大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朗声叫道:“师傅,你开门呐!师傅,徒儿带着花妹回来了,你快开门呐,师傅!”他使劲敲打了几下门,木门啪啪作响,里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四周也是一片死寂,静得古怪,静得怕人!
见里面鸦雀无声,他心里顿时一沉,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深沉,他又伸手重重地敲打着木门,提高了嗓门叫喊道:“师傅,你在吗?你在家里吗?师傅,师傅,师傅!……”他一声声叫喊着,但里面依旧没有人应,依旧都没有任何声音!
他顿时感到一抹深深的恐惧,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然用力一推木门,双手刚触及门上的瞬间,突然触碰到了一把铁链大锁,他心里一怔:“怎么会有这样的锁链?师傅甚么时候换了门锁的?真是奇怪,都这么晚了,为甚么屋里不掌灯?难道师傅已睡沉了过去?就算如此,方才我那么大声的敲门,他也应该能听到的啊?难道真的发生了甚么事?”
心下思忖间,又嘶声叫喊着师傅,高亢洪亮的声音在旷野里久久回荡。
他心里一紧,忙抽出背上长剑,照着锁链一剑劈下,那锁链似是百炼精钢所铸,在柳如烟使出一成真力聚于掌上猛烈劈下,那力道已足可催枯拉朽,而那锁链竟然纹丝不动。
柳如烟将火褶子凑近仔细一瞧,刚才的猛烈一击,却只能在那锁链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锁链将一块寒铁缠绕在门把手上,一连缠绕了五圈之多。
正当他又举起长剑,将三成真力聚在掌上,欲要再试一次,却突然瞥见那块寒铁上烙刻着“地狱门”三个诡异之极的红字。
他顿时大惊失色,口中喃喃叫道:“地狱门?以前用于锁门的却是一把普通简易的铁锁,这把锁显然非同一般,我居然用上一成真力也未能劈开?这锁上又为何刻着地狱门三个字?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门紧锁,师傅显然是并没在家,他不在家里,又会去哪里了呢?”
正当他百思不解之际,突然一张卷曲的字条从寒铁内掉了出来。
柳如烟又是一惊,连忙拾起,展开一看,那字条上用血红的字迹写着:“天堂有路不可行,地狱无门请进来!”这字条上赫然就是两句诗,而字迹殷红,却似是用鲜血写成。
只是这两句诡异的诗,究竟是甚么意思?又是何人所写?这“地狱门”究竟是个甚么地方?……
他凝视着两行鲜红的字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师傅的失踪和这个甚么“地狱门”有关?
正当他凝望着神秘字条冥思苦想之时,许枫等人已奔到了面前。
梦花见柳如烟并没进屋,却呆呆立在门前,连忙问道:“柳哥哥,怎么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爹爹呢?你为甚么不进屋?”
众人皆都讶然,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柳如烟面色凝重,喃喃道:“师傅不在家里,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到的时候,大门已上锁,被这锁链牢牢缠着。”
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目光转向木门上的大锁链。
梦花顿时心里一沉,朝门内失声惊呼:“爹爹?爹爹?……”叫了半晌,里面依旧鸦雀无声。
许枫等人面面相觑,心中一阵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枫眉头紧皱,沉吟着道:“怎么会这样?这么晚了,楚老弟不在家中,会去哪里?”
柳如烟将手上的字条递到许枫面前,说道:“许伯伯,你看这是甚么?”
许枫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眼睛里闪动出奇异的光,喃喃念道:“天堂有路不可行,地狱无门请进来!”他眼里忽然露出了一种近乎恐惧的光芒。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喃喃地念了几遍,目光突又变得神秘空蒙。
梦花忍不住问道:“伯伯,这是甚么意思呢?爹爹为甚么不在家呢?他到底会去哪里?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归家的兴奋骤然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疑问和深深的恐惧。
和柳如烟的感觉一样,她心里也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爹爹不会是出了甚么事吧?”
柳如烟目光闪动,凝视着茅庐,突然道:“伯伯,你看,这块寒铁上刻着地狱门三个字,伯伯可知道地狱门是什么呢?”
许枫将火褶子凑近,凝视着锁链上的那块寒铁,只见上面“地狱门”三个红字,异常醒目。似乎带着种神秘诡异的魔力。
他定定的望着,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眼中的恐惧之色更甚!
他一遍遍喃喃念叨:“地狱门!地狱门!地狱门!……”
众人都被他突然生出的奇怪模样深深震惊,也不由得跟着后退几步,皆都异常惊奇的望着他。
柳如烟见他突然神思恍惚,心中一阵莫名,诧异的问道:“伯伯,你怎么了?”
过了半晌,许枫仿佛才回过神来,幽幽道:“难道楚老弟的失踪和地狱门有关?”她目光闪动,扫向众人。
上官红琴疑惑的问道:“老爷,你知道这个地狱门么?”
许枫踱着步子,缓缓道:“地狱门是西域的一个神秘组织,三十年前,网络天下众多邪派高手,专门替人追凶复仇,地狱门横行西域一带,只要被他们盯上的目标,极少有能够逃脱的。所以,地狱门在西域武林中声名狼藉,并不受武林正派所认可,由于势力庞大,手段凶残,人人闻名丧胆。”他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在十年前,这个组织却莫名其妙的离奇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消失的,有人说,他们是得罪了一个武功奇高的世外高人,那人在一夜之间将他们的巢穴连根拔起。也有人说,他们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相互之间算计残杀,导致最后土崩瓦解!但具体是因为甚么,却是无从得知!”
柳如烟沉吟着道:“那师傅和他们又会有甚么瓜葛呢?”
梦花着急道:“难道是爹爹得罪了他们,被他们掳去了么?”她双眼圆睁,显得异常惶恐。
柳如烟思索着道:“地狱门?这么多年来,从未听师傅说起过甚么地狱门!如果真与他们有关,那师傅又是如何与他们扯上关系的呢?”
许枫幽幽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楚老弟的下落!一切自会迎刃而解!”
上官红琴皱眉道:“可是要去哪里找他呢?”
柳如烟眉毛一拧,突然道:“现在莫管那么多,我们先进屋看看再说!”
柳如烟将三成真力贯注于掌上,拔出长剑欲要再试一次,方才使出一成真力竟然未能劈开,现在又增加两成,只见寒光一闪,“嘣”的一声猛地劈了下去,火花四溅,那锁链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