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一行人打马沿官道疾驰。空旷寂静的山道上,鲜衣怒马飞也似的向前狂奔,引得田地里劳作的村民纷纷驻足观看。这个地方甚为偏僻,平素少有外人出现,这样一群人马打破了空山寂寂,倒是一件新鲜事。
蹄声阵阵,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盏茶功夫过后,众人已奔出十数里开外,前面赫然出现一个三岔路口,左面一条是入山的路,正前方的是一条通向苍茫原野的路,右面则是通向一个深山集市,集市坐落在两山夹角的山坳下,山坳边就是那条水流浑浊的大河。
官道边立着一块界碑,上面刻着“汉中”两个正楷红字,看见界碑,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已到了陕西汉中境内。
此刻,正值午后,阳光愈发猛烈,众人正停在岔路口踌躇不前,突然,自左面入山口走出两个人影,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高个子约摸五十出头年纪,面黄肌瘦,背上斜扛了把明晃晃的大马刀,裸刀无鞘,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闪动刺眼的光芒。
那矮个子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玉树临风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书生气。手里提着个竹篓,圆圆的竹篓用黑布包裹着,看不见里面的物品。但见他提着竹篓毫无费劲,却显得十分谨慎,仿佛里面装着极贵重的东西。
这老少两人见一行人马疾驰而来,依旧不紧不慢低头走路,始终没说过一句话,不仅没觉得惊奇,甚至就像压根没出现这几个人。两个人从路边缓缓走过,马上众人朝他们瞥一眼,也并没在意,只当是普通的行脚路人。
待双方一闪而过,许枫才勒缰缓缓停下,回头望向那两人,狐疑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透着点古怪?”
雷震天冷冷一笑道:“单看这两个人的打扮,必是耍刀弄枪的江湖客无疑,我们奔过来时,他们只是低头走路,没往这边瞧一眼,兴许是忙着赶路吧。”
许枫微微摇头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脸上的神色?当我们冲到他们身旁时,他们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只是一闪而过。所以,令人不易察觉。”
楚云飞也望着那两个人渐渐走远的背影,缓缓道:“还有那少年手里提着的竹篓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他目光收缩,盯着少年人手上的黑布竹篓。
那两个人渐行渐远,始终没回头瞧这边一眼。身影越走越快,不多时,已消失在一道山坳转角处。
柳如烟淡淡笑道:“这老少两人不过是赶路行者,我们恰巧遇到而已,管别人作甚,这里多出两条路来,走哪一条才好呢?”
许枫沉吟半晌,朝四下里望了望,说道:“凤凰山是入关的必经之路,此地已是汉中地界,距离那凤凰山还有四十里路。大家奔走半日,已有些饿了,我们还是先去那边集市上吃点东西,再购些补给吧!”
罗香雪展颜道:“还别说,我可真有点饿了,这里到终南山少说也得有数百里,我们得多弄点干粮和水才好。”
许枫首当其冲,带着大家走上右面那条通往集市的土路。长长的土路邻河岸铺开,径直通向大河对面的集市上。集市已经在望,街道上人头攒动,隐约有喧嚷声传过来。看书喇
几骑快马很快就赶到了集市上。这个集市并不太大,只有东西两条街,食肆酒楼,茶铺铁器,骡马布匹,一些家里常用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各种林林总总的物品都挤在街铺里。叫卖声争吵声敲打声,一齐回荡在空中,形成杂乱的喧嚣。
众人来到一家名叫“醉红尘”的酒楼前,街上人来人往,虽已是午后,赶集的人大多已散去,酒楼里依然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正在划拳喝酒。
几个人说话含糊不清,满身酒气,显然已喝了不少,一个人站起身来,双手挥舞着,显得兴奋不已,说到痛快处,发出哈哈大笑。其他几个人也是晕动转向,还不停地划拳斗酒。
正在大堂忙着收拾碗碟的小二见有客人前来,忙拍拍身上围裙,笑着迎了上去。
将一众人引进大堂,就近落坐,小二热情地介绍店里的各种美食,许枫看向罗香雪,露出慈祥笑意,问道:“罗姑娘,你觉得吃点什么好呢?要不,这一餐,你来安排吧?”
罗香雪先是愕然,后又忍不住抿嘴一笑,难为情地说道:“唉,许伯伯,我爱吃烧鸡,红烧桂花鱼,干锅肥肠,葱爆羊肉,但我不知道大家喜欢吃什么啊,这些只是我爱吃的。”她说着,掩嘴扑哧一笑,有些秀涩地看了看大家。
许枫微微笑道:“好,就照这位姑娘点的菜上来,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我们能如此顺利凯旋,实在可喜可贺!大家喜欢吃什么,随便叫,酒足饭饱才有力气赶路。”一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观天色,还尚早,今日天黑之前赶到凤凰山下落脚,那是没有问题。眼下,楚云飞神志已恢复正常,见大家放松下来,他也兴致颇高,当即便招呼小二把酒端上来。
柳如烟见状,心下犯起了嘀咕:师傅大病初愈,身体才刚复元,万不可让他沾酒。再者,在他们临行前,老郎中早有交代,且不可动怒喝酒。怎么也不能让他喝了,可师傅心里高兴,若强加阻拦,又实在不妥,惟恐惹他生怒,这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思量一番,只得先好言相劝:“师傅,您老人家身体刚刚恢复,可不能沾酒的。”他观察着楚云飞脸上的神色。
楚云飞脸色沉了下去,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痛快,但不像要生气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沮丧的说道:“今日大家伙儿高兴,本想陪大家喝个尽兴,但奈何身体抱恙,不敢喝酒贪杯,唉,罢了罢了,今日老夫只能以茶代酒了,敬大家冒死相救之恩!”他叹息一声,缓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