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有些意动。
    细想似乎就是这样，从一开始他们畏惧居多，或许也因造反而气弱，又被震慑，倒也没有想过硬打。
    如今看来，确实是机会。
    又不是在水域作战，温旭的进攻之策或许真的能成。
    让他上缴秋税，是真不甘心。
    这可都是他跟陆大人辛辛苦苦收起来的。
    董正准备说话。
    恰好这时陆正渊干咳了一声，同时眼神使了过来。
    董正犹豫之下闭嘴不言。
    昨天晚上陆正渊特意嘱咐过他。
    若真到必须要打的时候，一定不要强出头，方届打，你就打，方届不打，你也不打。
    南朝只有两支武装力量，其一镇南军，其二新建南朝军。
    镇南军是原南府军，皆为精锐，军备齐全。
    南朝军是新征新建，满打满算不过三月，武器不齐，军备不全。
    这么看来，镇南军才是真正主力，这也奠定了董正三王之一的位置。
    “你一定不能拼，拼光了你有什么？得罪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数？你说温旭最恨的人是不是你？”
    灵魂三问让董正惊醒。
    这说的没毛病啊！
    是他先抄了袁府，是他到处清查抄家，是他先动了刀子，也因此得罪的人太多了。
    温旭确实最恨他。
    原因很简单，破坏了温旭在南朝的根基。
    真跟大宁水师把镇南军拼光，可就没有底牌了。
    为什么方届不打？
    真是新建南朝军不行？
    要知道当年漕运三杰跟陛下讨封时，方届手里不过两三万人马。
    现在可有十万南朝军。
    他怕什么？
    他就是想让镇南军先打没，他一人独大。
    傀儡皇帝随时驾崩，南朝终会有个新皇，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若有机会，他们必会除你，所以你可不要急着冒头……
    陆正渊的话让董正幡然醒悟。
    自己军武出身根本不懂这些阴谋算计，幸亏有陆正渊提醒。
    跃跃欲试的董正留了心，并未先应下。
    陆正渊说方届肯定会找理由推脱……
    “临贤王，你想的简单了。”
    方届摇头道：“大宁水师既然敢来就有恃无恐。”
    “大宁水师虽在湖中，却能轰击岸上，元武大炮洞裂石城，声震数十里，非血肉之躯能挡，南朝军皆为新兵，在此轰击之下会立即肝胆俱裂，四散而逃，溃不成军，如此……才是巨大损失。”
    “你……是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温旭对方届极其不满。
    “起初造反时，你有受迫之嫌，但事到如今，你已是淮南王，更亲建十万大军，你已是反贼，又何故如此？”
    “你是觉得本王藏有私心？”
    方届摇头道：“本王没有任何私心，本王只是知晓其中利害，尔等不知而已！”
    “你……是不愿意出兵了？”
    “是不能出！”
    方届开口道：“好不容易征集起的军队，不能因此而毁，打仗不是纸上谈兵，你们肯定不知大宁水师官兵用的什么武器。”
    “那是一种像暗器一样的武器，杀人极其容易……军队伤三成，士气不崩，新军亡一成，必溃散！”
    这么说也有道理。
    众臣不由陷入深思。
    温旭咬牙道：“还没有打，又怎么知道会败？”
    “君心若存凌云志，怎可忍痛失疆域。未战先怯不言败，何妨战至山河破。”
    “淮南王难道不知有这首诗？”
    他眼眶泛红，这是气急的表现。
    方届不为所动，平静道：“本王只知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
    好家伙，已经挑明了。
    陆正渊内心惊疑，方届的态度很明显，反正我就是不打。
    “你……”
    温旭转向了董正，抱有期待。
    大将军总是有血性的，不像方届做州牧做的没有胆子了。
    “我……”
    陆大人竟然说中了。
    方届果然拒不出战，手握十万重兵依旧百般推脱。
    这是要把我架上去，要让我出兵啊！
    大宁水师有多强，他这个南府军大将军还是知道的。
    在民间是秘密，在军中可不是秘密。
    镇南军拼死一战或许有机会，可会有很大伤亡。
    炮轰不是人力能挡。
    方届都不出兵，我出兵我就是傻子。
    “我……觉得淮南王说的有道理。”
    董正开口道：“大宁水师战力强大，贸然出城又怎能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后手？”
    “镇南军派出多人跟着陆大人干吏，余者又要兼顾临安城治安防务，实在无法进攻。”
    他拒绝了。
    找的理由不算好，镇南军是军队，却不务正业的去收税。
    方届不管，温旭却很有意见。
    倒是需要这样的人镇场子，可他也担心收上来的钱粮，会被他伸手贪了。
    毕竟陆正渊可跟董正走的很近。
    “你也不打？”
    “不是不打，是不能打。”
    这说辞跟方届一模一样。
    温旭气的身心颤抖，面色一片苍白，最憋屈的事莫过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