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说的小元子,是新野城里的铁匠。
之前陈到因为想要长矛称手,就找军中的铁匠来帮忙加长,但加长出来的结果让人很不满意。
陈到又到城里的铁匠铺找人改造,前后找了几个铁匠,改出来的长矛也是不佳。
最后,陈到碰到了小元子,小元子终于帮陈到把长矛改到了称心如意,陈到也就认识了小元子,从此以后经常找他打造兵器。
听陈到如此肯定地推荐一个人,孔明决定亲自去城里的铁匠铺见一见他。
路上,孔明问陈到。
“小元子姓什么?大名叫什么?”
“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小元子,没人叫他的大名。”
“他多大年纪了?”
“十六七岁吧。”
“这么年轻就做了铁匠师傅?”
“他还不是师父,现在只是学徒。”
孔明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陈到会把一个小学徒说成是打铁高手,不过既然来了,就看看这个小学徒到底是什么样吧。
……
孔明和陈到来到新野城的一家铁匠铺前,一个年轻人正在打造一把斧头,没错,这个人就是小元子。
陈到准备上前与他打招呼,孔明叫住陈到说:“别急,我们看一会儿。”
于是两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元子打铁,而小元子全神贯注,丝毫没有觉察到两人的存在。
孔明看这个年轻人虽然满身灰尘,头发凌乱,但眼睛却很明亮。
打了一会儿,斧头成型了,小元子把斧头烧红,然后放到水池中淬制。
这种把烧红的钢铁,放到冷水中的做法,现代叫做淬火,它可以使钢铁表面变硬,是钢铁加工中最常用的一种热处理工艺。
淬火早在战国时代,就被中国古代的匠人所掌握了,所以小元子此时淬火斧头,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孔明注意到,小元子淬火的水池不是一个,而是分成了两个,这点就有些奇怪了。
于是,孔明示意陈到,一起上去问问究竟。
“小元子!”陈到开口打招呼。
“陈大哥来了,今天你又要打一件什么样的兵器?”
“我今天不是想打我一个人的兵器,而是想打我们一整支部队的兵器!”
小元子听了陈到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
陈到接着说:“我们的军师今天也来了,军师!”
陈到叫孔明,却发现身后的孔明不见了,转一圈,看到孔明已经进入铺中,来到淬火的水池边。
孔明低头看了看两个池中的水,又闻了闻。
两个池中的水略有不同,一个是普通的水,而另一个略有涩味。
孔明又在铺中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小元子面前和他说话。
“小师傅,我问你,你这一池水,是哪里来的?”
孔明指了指水质特别的水池。
“你问这池水呀,这些水是我从山上的背下来的,山路难走,背这些水下来,可是不容易呢。”
“那你为什么大老远地从山上取水呢?”
“还不是为了打铁,不同的水,淬制出来的铁器,硬度有别差。而这座山上的水,是我试过的各种水中,最好的一种。”
孔明明白了,这山上取下来的水,应当是钙镁离子较多硬水,用硬水淬火,得到的铁器硬度和耐磨性会更好。
没想到在这个三国时代,就有人掌握硬水淬火的技艺,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不一般。
孔明接着问:“那小师傅,你大名叫什么啊?”
“大名?我没有大名,我从小,大家就都叫我小元子。”
“那你姓什么呢?”
“我姓浦。”
姓浦,小元子?浦元?孔明终于找到了答案。
浦元,三国时期蜀国着名的刀匠,曾为蜀军打造过很多兵器。
浦元所打造出的兵器,不论是从坚硬程度还是锋利程度上,都远远超过魏国和吴国的兵器,为蜀国立有功劳。
孔明心中暗喜,没想到此时能在新野找到他,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精兵计划需要的匠人就是他。
……
孔明请浦元到军中的铁匠坊担当工匠,本来浦元是拒绝的,但听说到军中后,要完成一个项非常有挑战的造枪任务,浦元反而答应了下来。
没错,浦元就是这样一个有钻研精神的匠人。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孔明都和浦元在一起,孔明对他详细地讲解了,灌钢法炼钢的工艺要领,让浦元按法试炼。
灌钢法本来是出现在南北朝时代的一种炼钢工艺,不过工艺原理比较简单,主要是把生铁和熟铁按比例混合熔化,让两者中的碳进行中和,从而达到钢的标准。
在三国时代技术水平的基础上,采用灌钢法没有任何问题,主要在于把握生铁和熟铁的比例,还有控制最佳温度。
浦元在冶炼上也有惊人的天赋,经过几次尝试后,一批合格的钢就被他炼好了。
对了,三国时代把钢还叫做镔铁。
接着是镔铁打造成枪,这个没有难度。
最后,孔明还把中温回火,这种现在生产弹簧钢时,常用的热处理方法也告诉了浦元。
于是半个月后,第一批三十杆合格的长枪,就交到了赵云手上。
……
新野的县衙中。
由于一直在铁匠坊中忙碌,孔明这一阵儿与刘备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刚好有人给觉得无聊的刘备,送来了很多上好的白牦牛尾,刘备便用这些牛尾编织起来。
刘备早年是以编草鞋为生的,编织技艺绝对堪称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级别,没一会儿功夫,一顶牛尾小帽,就快成型了。
这时孔明和赵云陈到一起进来,孔明看到堂堂的主公大人正在搞编织,觉得非常不妥。
“主公呀,你之前和我说的远大志向还在吗?还是打算以后就搞编织了?”
刘备听了十分尴尬,马上把还没编完的牛尾帽扔到地上。
“我这不是愁事太多嘛,编个牛尾,来打发下时间,军师,多理解理解我吧。”
“主公为什么事情发愁呢?”
“还不是兵微将寡,怕一旦曹操来了,寡不敌众。”
“主公,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精兵策略吗?我们兵少,就要走精兵路线,我这一阵儿都在为这事件忙碌,今天刚好有些成果,请主公一观!”
说完孔明请刘备出门。
门口,赵云让精选的三十名士兵站成两排,每名士兵手中各持一杆新打造的长枪,士兵个个威风凛凛,兵器也件件锋利闪亮。
三十名士兵又展示了一下新学的枪法,赵云教的枪法也是极其精妙,刘备看了称赞不已。
称赞完刘备又说:“以前在公孙太守处,他的骑兵以白马为标志,让胡人闻风丧胆,我们如今也打造出这么精锐的部队,也应当选一个标志,好让敌人一见胆寒。”
可是选什么样的标志好呢?孔明正好看到刘备刚才编织用的白牦牛尾。
于是孔明灵机一动,把白牦牛尾分成多份,分发给每个士兵,让他们把白牦牛尾,插到自己头盔上,当成盔缨。
这些送给刘备的白色牦牛尾,都是出自高原,出自通体洁白,体魄强健的上等牦牛身上。
士兵插上这些漂亮的白色盔缨后,个个精神十足,神采奕奕。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新部队的这个形象非常满意,大家又对部队夸奖一番后,孔明来到刘备身边,对刘备说:“主公,你给这支部队起一个名字吧。”
恩,是要起一个名字,可起什么名字好呢?
刘备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就叫‘白毦兵’吧!”
白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