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在夏口停留的两天里。
刘备已经统领大军到赤壁驻扎。
迟到的孔明赶来时,周瑜正派人来传话。
传话的意思是,周瑜以联军盟主的身份,请刘备这边派人去周瑜的军中议事。
刘备问孔明:“军师与我同去如何?”
孔明心想,周瑜不过是江东的都督,若天天叫刘备去他军中议事,岂不是占我们的便宜?
孙权相请还差不多。
想到这些,孔明说:“周瑜诡计多端,在樊口没有讨到太多便宜,今天议事,肯定还要打坏主意。”
“我也觉得周瑜心胸狭隘,不似鲁肃宽厚。”刘备非常不喜欢周瑜。
“所以主公不要亲去为好,让他人代往,周瑜相难的话,也好有所进退。”
刘备想都没想,便说:“那就有劳军师如何?”
与周瑜议事,刘备只认为孔明合适。
孔明也认为自己责无旁贷,“那我就代主公前去,我也正想看看周瑜还有什么手段。”
说完,孔明辞别刘备,准备出帐。
但走到大帐门口,忽然想到一事,孔明又转了回来。
孔明说:“主公,还有一事,我要向你求一个官职。”
在场的人听孔明这样说,都略感意外,大家印象中孔明不是看重名利的人。
刘备听完,脸上的神情,也是又惊讶又疑惑。
不过又转念一想,刘备也就明白了。
今天我们看新闻时,常会听到一个词。
对等原则。
古代的外交同样讲究这个原则。
刘备的官职一直都是左将军,所以刘备授予下属的官职也都不高。
孔明新野相随刘备,刘备任命孔明为军师。
军师是将军所置属官,品秩较低。
而这时,周瑜正式的品秩是中郎将,负责都督江东军马。
那么孔明与周瑜决策军事,也应当有一个对等的职务。
于是,刘备宣传,任命孔明为军师中郎将,都督全军军事。
当然,孔明这个军师是实,都督是虚,真正调动兵马时,还是经刘备同意才成。
但这个虚名还是很重要的。
有此之名,周瑜便说不出什么。
……
刘备在赤壁的军营,也是沿江而建。
距离江东的军营大约五里路程,水路旱路都可往来。
刘备让赵云带一队兵马,陪孔明一起去见周瑜。
孔明和赵云来到周瑜的中军帐内。
周瑜没看到刘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孔明代刘备前来,早在周瑜意料之中。
不过周瑜还是问:“两家决议军事,不知皇叔为何没来?”
赵云接过周瑜的问题,回答说:“我家主公已经任命先生为军师中郎将,都督全军。”
周瑜听完,奸笑了几声说:“如此,就恭喜孔明了。”
孔明也跟着笑,笑完说:“多谢都督,不知都督今日打算商议何事?”
周瑜请孔明入座。
然后指着江北方向说:“我观曹军势大,不宜久持,应思良策破敌。”
“都督言之有理,不知都督有何良策?”
在樊口会师时,周瑜夸口自家水军强,孔明针锋相对说刘备步兵好,最后周瑜没能占据上风。
之后的几天里,周瑜一直在想如何打压孔明。
今天有细作来报,探知曹操的前线军粮,都囤积在聚铁山。
于是周瑜心生一条诡计。
你孔明不是说刘备步兵强吗?聚铁山在陆上,那我就让你去劫粮草。
看你敢不敢。
于是,周瑜把话题,向劫粮方向引导。
周瑜说:“昔日官渡之时,袁绍兵多,曹操兵少,最终曹操却得胜,孔明可知为何?”
孔明一听,马上明白周瑜的用意。
孔明心想,你想听我说出“劫粮”吗?偏不让你得逞。
于是,孔明故意说:“官渡之战,曹操所以得胜,张合高览的反戈一击,至关重要。”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周瑜不甘心,“非也,张高两将降曹前,袁绍已有败像。”
“那就是许攸来投,让曹操得到了重要情报。”孔明还是绕着圈说话。
“许攸向曹操献了重要一计,孔明知道是什么吧?”
“亮愚钝不知,请都督明言。”孔明装傻。
“许攸献计,让曹操烧了乌巢粮草,才使得袁绍最终溃败。”
周瑜没能让孔明说出劫粮,只好自己说了。
孔明做顿悟状,“都督高明,在下受教了。”
周瑜接着说:“今日我得到探报,曹操现在的粮草都在聚铁山,我方若想以少胜多,也要先劫曹军粮草才成。”
孔明马上跟着说:“既然都督已有妙计,就请江东出兵劫曹军之粮,在下等着为都督庆功。”
这话一出,周瑜一愣。
不是让孔明去劫粮草吗?怎么说着说着成了自己去了?
周瑜马上又说:“孔明久居荆州,深知地理,聚铁山劫粮,我认为还是孔明你去比较合适。”
“不然,在下愚钝,不懂劫粮之事,不似都督深知劫粮之妙,怕耽误都督大事。”
孔明刚才装傻的好处,现在就用上了。
……
这时,周瑜和孔明,都想让对方去劫粮,根本原因是,劫粮虽然收益极高,但是成功率极低,而且风险很大。
行军打仗,粮草都会放在后方,并用重兵把守。
官渡之战时,曹操乌巢劫粮成功,属于个别案例,没有代表性。
曹操的成功,得益于袁绍几方面同时犯错。
乌巢守将醉酒失职。
袁绍指挥救援不力。
以及许攸叛敌泄密。
这几条缺一不可。
曹操老奸巨猾,现在存粮聚铁山,一定层层设防。
谁去劫粮,就基本等同于送死。
……
劫粮这计,周瑜见孔明巧言相辩,便放出最后的大招。
周瑜说:“樊口会盟时,孔明说皇叔善于步战,现在聚铁山就在陆路,只有皇叔出兵,才能成功。”
听言,孔明心想,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呀,这招只能先接下来,再反击了。
想到这里,孔明说:“都督要是这么说嘛,那聚铁山的事就交由我办。不过,都督可知,江陵钱粮极多,粮草可供曹军三年之用。”
说到此处,孔明停了一下,用羽扇指指西北方向,然后又说。
“樊口会盟时,都督说江东善于水战,江陵城临江而建,都督出兵,必能攻克。”
周瑜听了孔明这话,一时无言以对。
孔明又说:“如此,在下今天就先告辞了,请都督约定出兵日期后,派人告知于我,然后你我水陆并进,同去劫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