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钟没想到是春娘过来了。
    “您快请进，我这刚洗漱了，也没先去接人。”林立钟头发还湿着，打开了房门。
    “嗐，咱没这些事儿，你这孩子，不用这么小心，”春娘倒是真不在意这些，在她看来，林立钟能为了蔡晓君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主动掏钱买药，已经很了不起了。“都怪你秋爷，他这一激动也忘了把钱给你了，立钟啊，我给你带过来了，也幸好谭老师给的钱足够，不过，下次可不能干这种事情了，我们是大人，也是长辈，能找到药就已经帮了大忙了，可不能再随意挪用钱了，”
    “嗯，知道了，我当时也在着急了，怕万一这药再被别人买了去，就.....”关于挪用的事情，算了，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吧，免去后面的麻烦了，“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
    “这才对嘛，立钟啊，你是好心，我们也都明白，但是有些时候是说不清的，放心，谭老师那边我们不会说的，”春娘也是一时感慨，说过了才觉得好像有点吓到孩子了，赶紧又安慰了一把。
    “我真记住了，”林立钟拼命点头，示意自己真的是长教训了，春娘这才满意。
    当然了，春娘也没多待，医院还有一摊子事情呢，她可不放心张秋生一个人在那儿守着，毕竟不方便。
    送走春年之后，林立钟重新把门锁好，进空间休息去了，今天实在是累了，她需要充足的睡眠。
    一觉睡醒，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时间正好，方便自己去黑市一遭。
    昨天从林长海厂子的医院弄到药之后，林立钟就决定好了，今天把自己空间里的药拿出来两盒，去黑市换掉，主要是价格太美丽了，能翻个近两番呢，这不妥妥地送钱嘛。
    裹好身上的围巾，林立钟就进了黑市，走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两手慢慢的，空间里也放了好几个袋子，还有一大摞的大团结，林立钟觉得收获可以了，就提着东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难免被人盯上，林立钟也不认路，索性找了个死胡同，进了空间，等天亮之后，才换了一身衣服，推着自行车，从那巷子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不在巷子口了，看到一位过路的大娘，林立钟还拉着人家问了问去医院的路。
    去了一趟医院，张秋生很激动，说药的效果很好，蔡婶子今天早上已经不怎么咳嗽了，开始上痰了，在中医的角度来说，这是个好现象，让张秋生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林立钟知道好转的消息就放心了，也没打扰熟睡的蔡晓君，直接离开了。
    这边放下之后，林立钟决定去找找林长海那领导的线索，嗯，贪污受贿啥的，这年头，虽然不多，但是能让自己外甥如此陷害林长海的人，肯定不是啥好人，这种人没有底线，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能损害集体的利益，这还是林立钟头一次遇见。
    之前的赵家，也不敢如此嚣张，赵杨顶多仗着他爹那副厂长的名头，欺压一下，挤掉别人而已，还真不敢损坏厂里的机器，那可是工人的饭碗，他们的衣食父母。
    从林长海出事儿，这已经过去五天了，如果，那领导真的只是做做戏的话，这生产线早就修好了，但是林长海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那这生产线肯定是没救了。
    林立钟找了附近的几个孩子，无意间打听了一下这领导的家，就说自己是来寻亲的，家里没人了，亲戚也多年不来往了，具体叫啥忘了，好像是姓木。
    这姓木的就是林长海那坏到家的领导，他本名叫木一苗，这是林立钟从一个老太太口中听到的，说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叫一苗。
    这木一苗也是一个能人，凭着自己初中的学历成了后勤的一名普通工人，为了能往上走，自己主动去做了陈副厂家的上门女婿，之后更是为讨好老丈人，自动改姓了陈，连名字都改了，叫陈常建，据说是老丈人给他亲自取的名字。
    林立钟继跟小孩打听完消息之后，就又混到了这帮老太太的堆里，她主动奉献了不少的瓜子，还趁着老太太们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把话题引向了这位陈主任。
    这群老太太多精明啊，一眼就看出来林立钟这么个外来人了，一听对方姓林也就啥都明白了，这孩子八成是林家的亲戚，这是打探敌情来了。
    要说也是巧了，这群老太太跟林二奶奶和王美芝多少都有些交情在，跟那啥老陈家可是不对付的很，这陈常建自从当了后勤主任之后，可是没少捞，别人不清楚，她们这群在厂里待着时间长的老家属们可是门清，往年发的啥慰问品，福利品，这几年又是发的啥东西，一个一个的，都看出对方一以次充好了，但是这群老太太没啥靠山，也不敢太跟着姓陈的对上，这会儿有人想打听消息了，估计是想对付那孙子，她们当然要帮一把了，不但把陈常建的底子给扒了个遍，还把他那倒霉外甥也给秃噜出来了。
    林立钟越听越是觉得精彩，这瓜子就没断过，那些老太太连吃带拿的，她也当没看见，毕竟谁家里还没个孩子了不是，人家这不是也帮了自己嘛，为此，临走之前，林立钟还给每个老太太一人分了一把大白兔，那些老太太接到手里就赶紧放到口袋里去了，双方都很默契地，当做啥也没发生，都各回各家，做饭去了。
    林立钟路上把今天听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觉得这姓陈的和姓木的，完全不用太费劲儿啊，这小辫子慢慢的一大把啊，也就是没人向上反应，这要是捅到厂里，那还有他们啥事儿啊。
    没错，这陈常建的外甥姓木，他妈是陈常建也就是木一苗的亲姐姐，还是大姐，因着弟弟入赘陈家了，家里的父母就从木香兰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给木一苗，省得他们老木家断了香火，毕竟这陈常建入赘之后，这么多年也就给陈家添了一个孙女而已，当然，这已经让陈副厂长很高兴了，男女无所谓，姓陈就行。
    林立钟从家属区那边出来，就去买煤了，她昨天就发现了，老宅那边没有多少煤炭了，剩下的那些还是前年剩下的。
    老宅那边，林二爷爷当初就在每个住人的屋里都安了炉子，是烧炭的那种，烟筒连着墙上的烟道，很暖和。当然了，这种炉子也很费碳就是了，林长海一家是临时搬过来的，厂里的宿舍楼那边有暖气，所以，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立钟今天在黑市上换了不少的煤票，能换炭的那种，这不就顺便去买碳了炭。
    人家送炭的是开着拖拉机来的，所以比林立钟快了不少 ，等林立钟到的时候，对方才刚刚开始卸货。
    “婶子，我回来了。”林立钟进门的时候，还提着一兜子的罐头，有黄桃的，也有午餐肉的，实在是不知道给小兜子他们买啥了，只能买些这种能放的住的罐头。
    “立钟，你这孩子，真是让我说啥好呀，你看看，这让婶子都不好意思了。”王美芝是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小兜子跟王美芝告状了，把在王家的遭遇说了一个遍，把林长海说的火冒三丈，而王美芝则是哭了起来。
    自从嫁给林长海之后，她娘家可没少跟着沾光，就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工作还是林长海帮着解决的。
    王美芝呢，更是隔三差五得给娘家送东西，林二爷爷和林二奶奶从来也没说过啥，顶多是疼孙子，把人接过去住几天，做些好吃的给补补，别人不说，就她那娘家侄子，从小到大的衣服，还有奶粉零食，可都王美芝给的，就更别说每年过年的红包了。
    往常，娘家人对王美芝也是客客气气的，把孩子给送过去，那也是照顾的很到位，但是没想到，林长海这前头被开除，自己想回家住几天都给拒绝了，拒绝也就拒绝了，王美芝顶多是心里不舒服，但是没想到，自己把孩子送过去，才待了三天，就被磕碜成这样，这是她绝对不能忍的。
    所以，今天早上，王美芝的眼睛还是肿的，昨天晚上哭的，林长海一反常态，根本没去安慰。
    早上把大人孩子打发完，吃饱饭之后，王美芝才发现没炭了，昨天怕林长海冷着，都给烧了。这下她可犯愁了，往年的时候，这些都不用操心的，她只要做好饭，把孩子收拾的立立整整的就行。
    但是林长海这一生病，紧接着他们又搬家了，所以这一切琐碎的事情就又重新给落到了她身上。
    往年他们家也是有煤票的，但是他们住的是厂里的宿舍，有集体供暖，所以基本用不上，所以，一入冬，王美芝就会把东西给娘家送去。
    今年的煤票，年前就已经送过去了，所以，现在王美芝面对的境况就是，想买煤，但是没有票。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刺激，她决定去娘家一趟，把煤票给要回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不但如此，还让她娘和嫂子一通数落，甚至想让她赔钱。
    王美芝当下就放狠话了，“赔什么赔，这钢盆还是我给买的呢，你身上这衣服也是我买的，妈你从头到脚可都是我给你置办的，长海出事儿了，你不同意我们暂时住到家里也就算了，我把孩子临时放这几天，你们咋就那样对孩子啊，啊，你们摸着良心说说，这样是一个当姥姥，当舅妈的人能干出来的吗？”
    王美芝越说越生气，这声音就控制不住了，王家这住的也是筒子楼，当初还林长海找人给他们排上的名额，周围的邻居可都是王美芝出嫁之前就在的了，对这王家的事情可是门清儿。
    当初，王美芝嫁给林长海之后，那可是羡慕死了周围的邻居了，隔三差五往娘家送好东西，人家夫家还不怪罪，这王母还是个爱显摆的性子，一口一个她家美芝，她家长海的，可让周围那些有闺女的人家酸死了。
    所以，一听到王美芝跟她妈和她嫂子吵起来了，她们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第二反应当然是去看热闹了，这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啊。
    所以，很快王家门口就围了满了人。
    “啥你的，给了我就是我的，”王美芝她嫂子才不听这一套。
    “行了，美芝，我们也没怎么着小兜子他们啊，不就是让蛋儿穿了穿他的衣服嘛，都是一家子的表哥表弟的，小兜子的就是蛋儿的，你这个做亲姑的，咋这么小气啊。”王母一副你不懂事的样子，实在是刺激到王美芝了，她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了，她在王家的地位，就是一位来散财的，一旦没了东西，那就啥也不是。
    “行，那这些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你把年前我给你的煤票还给我，我刚搬了家，需要烧炉子，手里没票了。”王美芝知道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家里的孩子和林长海还等着她回去呢。
    “啥煤票啊，都用完了，真是的，本来就送了那么一丁点，比去年少了不少呢，咋还有剩的啊。”进了口袋里的东西，王母怎么会吐出来呢，太小看她了，即使是亲闺女那也不行，都嫁人了，是别人家的人了，王母这里外算的可是相当清楚的。
    “啥？那可是八百斤，我让长海跟同事们换的，你说都没了？”王美芝简直不敢相信，家里是个啥烧法啊，这才一个多月，八百斤煤都烧了？
    门外的大妈们听到这里可来精神了，这王母完全是胡说呢，他们老王家的煤可是专门租了一楼的一间平房放着呢，可不止八百斤，上次有个邻居想问她借点，她显摆了半天，才借了二十斤，那人跟着王母去平房拿炭了，满满当当一屋子呢，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就算是老王家吃炭，那也不可能没了。
    “美芝，别听你妈的，她把炭都放在一楼你胡大爷家的杂物间了，满满的一屋子呢，没有票了，你去直接拿炭不就得了。”这人也是个好事儿的，直接就把王母的谎话给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