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同志,陈主任正找你呢,赶紧跟我去厂里一趟吧,”小刘找遍了厂子周围的所有木念根可能去的地方,愣是没找到人,最终只能来他的住处看看了,没想到,还真给找到了。
“我舅舅找我?啥事儿啊?”木念根有些纳闷儿。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看陈主任的样子挺着急的,你赶紧得吧,我在楼下等着你。”小刘见对方只穿着毛衣,就赶紧催促他回屋去换衣服。
在楼下等了足足十分钟,小刘才看到了从单元门里出来的木念根,赶紧骑上自行车就走了,木念根也很快就跟了上来。
楚潇潇回去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火车站,她是不想在滨城待下去了,只想着尽快回家去。
买好火车票之后,楚潇潇就去找刘悦了。
刘悦最近请假了,一直在家照顾王菜花。
之前,王菜花只是牙疼,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刘悦也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只是按时按点地给王菜花熬中药。
谁知道,王菜花突然就严重起来了。
那天正好是休息日,王菜花就拉着刘悦去供销社,月初刚发了票,王菜花准备好好采购一番。
结果,当天人太多,买东西都靠抢的,王菜花上火牙疼,一直没好,说话不清不楚的,好多想买的东西都被别人抢了去,这一下子她可就更生气了。
这火气一上来,很快就把自己给气晕了过去。
人一晕,大家也顾不上买东西,有那热心的,就立刻把人送到医院去了。刘悦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王菜花出事儿,娘俩是有分工的,王菜花去排队买粮食买肉啥的,她去买日化用品,这两个柜台是不在一起的,再加上人多,所以王菜花那边的动静,刘悦根本没有注意到。
刘悦买的快,很快就到了门口,她跟王菜花约好的,谁先买完谁先出来,在供销社对面的墙根儿底下等着。
结果,刘悦等了足足二十分钟,也没等到王菜花,这才觉得不对劲儿,找了门口的一个柜台的人员打听,才知道刚才有人被送到医院去了。
刘悦一听对方那描述就知道,肯定是自家亲妈王菜花。其他的也顾不上了,着急忙慌地就往医院跑了,离这里最近的是第二人民医院,刘悦想也不想就往那里去了。
到了之后,才知道,王菜花这次严重了,是心脏方面的问题,要不是正好遇上个好大夫,今天她就要交代在医院了。
王菜花平常就有头晕的毛病,刘悦知道,但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严重,在抢救室外面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被推出来的王菜花。
王菜花没有工作,自然也就没有保障,所有的医药费都是自负的,刘悦这段时间从木念根那里得来的钱全都搭进去了,勉强刚刚够,也不敢在医院多待了,住了不到一周就赶紧出院了。
出院之后,王菜花的身体很虚弱,平时自己勉强能起身,但是做饭烧水啥的就别想了,没办法,刘悦只能跑到单位去请了一个月的假,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也都知道刘悦的情况,也就没多为难。
经过半个多月的照料,王菜花好歹是能下地活动了,刘悦的耐心也快耗尽了,主要是手里没多少钱了,她想让王菜花把私房钱拿出来保证日常的开销,谁知道,王菜花根本不搭茬儿,直说自己没钱,把刘悦给气的,娘俩见天儿地在家吵吵,一吵吵,王菜花就装病,让刘悦憋屈地不行。
钱的问题就只能另外想办法,这不刘悦就把主意打到了楚潇潇身上。
上次拿着信去找楚潇潇,刘悦当时很直接地就跟楚潇潇要了二百块钱。当然了,楚潇潇虽然感情上迷糊了些,但其他方面还是很谨慎的,当时没给,但也留了个心眼,留下了刘悦的地址。
刘悦离开之后,楚潇潇特意自己出去打听了一遍消息,厂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瞒是肯定瞒不住的,所以,不到一天的时间,楚潇潇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涉及其中的人都搞清楚了。
这下,她才相信了刘悦的话,当时就后怕了起来,她不想牵扯其中,就只能按照刘悦的方式来,无非就是花点钱罢了。
所以,楚潇潇第三天地时候,就准备去找刘悦,没想到对方竟然先一步找了过来。
这次楚潇潇也不拿乔了,直接同意了刘悦的提议,用两百块钱换回自己的信件。
不过,当时她手头上的钱不够,只拿出了一半,一百块钱,这已经是她当时身上一多半的钱了,她来之前带了两百块的, 但是买车票,吃住都是要花钱的,更何况,她还给木念根买了礼物,钱一下子就去了一小半。
还得留一些应急的钱,所以,楚潇潇只能拿出一百。
刘悦也不嫌少,既然对方给一半,她也给了对方一半的书信,最重要的那几封还在自己的手里。
楚潇潇拿到信之后,也仔细翻看了,都是些一般的,她写给木念根诉说四年的信件,有用的一封也没有,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能认了。她已经给自家爸爸发电报了, 相信钱很快就能寄过来了。
当然了,楚潇潇在等楚爸打钱的时候,也没闲着,去掉对木念根的感情滤镜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眼光是真差劲儿,就这么个玩意儿,她楚潇潇当初是怎么看上的。
既然自己不好过,那也不能便宜了木念根,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楚潇潇就天天拉着木念根去逛街,大把大把地消费,买东西,说是要给爸爸带些土特产回去,木念根一开始根本没有怀疑,很是大方的陪着。
结果,短短三天,就花了木念根四个月的工资,要知道,他可是按照技术人员的工资标准定的,四个月的工资,足足两百二十块啊。
但是,他自己还是有求于楚潇潇的,只能一边在心里默默心疼钱包,一边面上高兴地陪着楚潇潇逛街买东西。
感觉薅得差不多到火候了,楚潇潇也就基本停手了,这不今天才薅了十多条丝巾。
昨天,楚爸的汇款单就到了,楚潇潇当时就去了邮局取出来了,今天正好去找刘悦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按照刘悦给的地址,楚潇潇费了半天力气,才站到了刘家的大门前,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王菜花的叫骂声,楚潇潇想敲门的手,又给收了回来。
等院子里的叫骂声消失了,她才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刘悦,一看来人是楚潇潇就知道是为了啥来的。
“钱带来了吗?”刘悦心里憋着气,语气也不好。
“带来了,就在这里。”楚潇潇拍了拍自己的包,“东西呢,这次可是要全部都给我的,一分也不能少。”
“知道,行了,你先从这里去院子后面等着我,家里不方便,我一会儿就过去。”上次楚潇潇给钱给的很痛快,刘悦自然也不含糊。
楚潇潇按照刘悦说的,找到了那个杂物堆,等了三五分钟,才看到拿着布包走过来的刘悦。
“东西都在这里了,钱呢?”
“钱在我这里。”楚潇潇把钱拿了出来,崭新的十张大团结,她一张一张地捻开,示意刘悦看清楚,之后不等刘悦伸手就把钱收了回去。“不过,这次我要先验货。”
“你,”刘悦刚准备伸手去拿钱,就见对方收了回去,“行,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数数吧。”
刘悦是要钱的,没必要弄得太紧张,就同意让楚潇潇先看信了。
“哼,可要看仔细了,别回头少个一封啥的,再来找我。”刘悦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楚潇潇是个很有条理的人,这跟她的工作有关,所以日常生活中难免带了一些出来,就比如写信,要是长期跟一个人信件来往,楚潇潇在寄出去的信和收到的信上面都会做标记,按照时间先后,一一按照顺序标记。
她总共给木念根写过二十三封信,上次拿回了十三封,序号不连贯,缺的她都标记了出来,这才看着隐藏在信纸角落的序号,一一对照着,三分钟就都对好了,对方没有骗她,都在这里了。
“好了吧,都说了都在这里了。”刘悦看着楚潇潇谨慎的模样,有些烦躁,虽然知道对方也是被骗了,但是一想到木念根对楚潇潇笑的那么灿烂,她怎么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眼前这个姑娘的。
“没问题,喏,钱给你吧。”楚潇潇也是说话算话的人,既然一开始就答应了,也不会反悔。
“得,钱货两清,各不相欠。”刘悦接过钱来,还仔细数了一遍,才放进口袋里。
“等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楚潇潇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说吧,我现在心情好,”
“你会放过木念根吗?”楚潇潇自己被欺骗了感情,好在没有其他损失,这几天薅羊毛薅得,也基本把自己的经济损失给挽回了。但是,她还挺好奇刘悦的决定的,面对正牌男友的背叛,她会轻轻揭过吗?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管好自己吧,这样的渣男还当宝贝似的,眼睛真是有问题。”刘悦脸黑了,楚潇潇一再提醒她木念根的事情,让她本就不愉快的心情,雪上加霜。
“好吧,那就再也不见吧。”楚潇潇看了看时间,也没多少功夫闲聊了,下午还要回去的,赶紧离开了。
看着楚潇潇消失的背影,刘悦低声地呢喃,“怎么会放过他呢,呵呵呵,”
木念根那边被舅舅喊回去之后,才知道,原来生产线已经被修好了。
“怎么可能啊,怎么这么快就修好了?这不可能啊,舅舅,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跟楚潇潇可是打听过了,这关键部位的零件可是不好找,现在国内也没家厂子有的,就连楚潇潇她们厂里也缺货呢。”木念根不敢相信。
“哼,事实摆在眼前,就是修好了,你去六车间看看,机器已经开始试运营了。”陈常建气得白了外甥好几眼,真是个没用的,这几天就围着女人转悠了,啥事儿也没干成,“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上点紧,赶紧让楚潇潇帮着出力把设备给修好,你倒好,不紧不慢的,陪着楚潇潇到处闲逛,这下好了吧,咱们爷俩的谋划可算是泡汤了。”
“不是,舅舅,这是谁给修好的?”木念根到现在也还是不接受机器已经被修好了的事实。
“是林长海,哼!不说这个我不来气,木念根,我送你去进修学习,你给我学了个啥,啊,就会谈恋爱了是不是,不务正业,不学无术,好好的机会,让你个白白浪费了。”
“林长海?是他?就知道这小子憋着坏呢,哼,舅舅,你别着急,我回头找人去再弄他一顿,看来,一条腿瘸了,没让他长记性啊。”
“得了吧,你还是想想之前办的事儿有没有把柄和破绽吧,林长海那边有人盯着,暂时不能工。”陈常建今天可是看到林长海跟那位站到一起了,那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自己可不能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舅舅,就这么算了?那我那房子的事情,还有高级技工的职称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哼,都什么时候了,刚才没听见我说啥啊,不能动,不能动,还得赶紧把尾巴给扫干净,”
“我能有啥尾巴啊,舅舅,当时车间又没有人,肯定不会有人知道是我捣的鬼,放心吧,对了,舅舅,那楚潇潇那边我还跟着吗? ”木念根想想自己的钱包,心疼的了不得,他现在实在是不想跟楚潇潇一起逛街了。
“跟她爸联系上了吗?”
“呃,没有,”
“那你这几天都在干嘛?”
“就哄着楚潇潇啊,陪着她到处走走啥的,这不是你说的吗,要把楚潇潇给哄高兴了。”
“呵呵,后半句没听到啊,我让你把她哄高兴了,然后赶紧跟楚工建立联系,你听到狗肚子里去了?!”骂着不过瘾,陈常建直接把手边的茶缸子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