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开始无意间撒娇的媳妇，一边烧火，一边添水的马有常，不禁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杜鹃时的样子。
    就像是一朵带刺的蔷薇，也许是受到运动的波及，这刺显得格外明显。
    端着高冷的架子，其实内心还是挺单纯的，马有常有时候挺恨刘洋的，要不是她的话，杜鹃那段日子不会天天地惶恐不安，一碰到异性就会下意识的躲过去。
    能让杜鹃答应自己，马有常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每当想起这些，他就觉得当初打那个畜生打轻了，就该把他腿打断的。
    不过自从儿子出生之后，杜鹃的状态终于是改变了，越来越轻松，就像现在，搁之前刚结婚那会儿，不管多冷，杜鹃都会自己来做的。
    “杜鹃，杜鹃，”院子门是掩着的，冯志远和楼卫红是常来的，也不客气，直接推开门进了院子。
    “来了，来了，楼姐，你可慢点，”马有常听到声音赶紧就从屋里出来了。
    自从杜鹃怀孕开始，楼卫红就是他家的常客，一有时间来给杜鹃作伴，有个啥好吃的好玩儿，甚至是村里的八卦，都特地来跟杜鹃一起点评一下。后来，马有常的妈妈来了，楼卫红更是跑的勤了，从孕妇的衣食住行，到一些注意事项，她可听见一句记住一句，马有常他妈后来也看出来了，知道对方的难处，索性就整理了两份女人孕期和哺乳期的一些禁忌，写到了笔记本上，临走之前留给了给儿媳妇杜鹃留了一份，也送给了楼卫红一份。
    这让楼卫红心里可感激了，她妈那边是不用考虑了，家里这么的弟弟妹妹，还有工作，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到时候自己生孩子坐月子，就只能靠着自己和冯志远了。
    有了楼卫红，杜鹃整个孕期过的也很充实。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马有常就直接不让杜鹃下地了，杜鹃也矫情，真就待在了家里好好养胎，尤其是前三个月，大半时间都是待在家里的，后来月份大了，情况才好点。
    “没事儿，我这鞋底上钉了一层胶皮，防滑的，再说了还有我们家老冯呢，对了，我今天还带了两位客人来。”院子里马有常早早就清扫干净了，没有结冰，所以，楼卫红很放心地 一个人走着。
    “这是？方敏？”马有常这才发现来的是三大一小四个人，除了楼卫红和冯志远之外，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就方敏了。“回来了啊，快进屋吧，外面冷。”
    马有常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接着就把人给迎到屋里了。
    “媳妇，媳妇，你看楼姐带谁来了。”
    “ 除了冯大哥还能有谁啊，真是的。”杜鹃看儿子在窗户旁边玩得正好，就自己下炕了，正好迎上了走进来的楼卫红，“楼姐，你要带别人也不行啊。”
    “你这当了妈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话是这么说，楼卫红还是挺羡慕杜鹃现在的状态的，这都是马有常人家养的好，双方父母又都帮衬着，这是羡慕不来的。
    “等你生完你也这样，”杜鹃赶紧拉着楼卫红往炕边去。
    “嗳，还有一个呢，你看看谁来了。”楼卫红拉住了杜鹃，指了指门口。
    接着进来了的就是方敏和方暖暖了。
    “方敏？！”杜鹃这定力就不如马有常了，“你啥时候回来的？这是你的孩子啊？这么可爱是个小闺女吧，哎哟，真好，她冲我笑了。”杜鹃虽然意外，但是很快就被方敏怀里抱着的小娃娃给吸引了，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堆话，方敏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插上话。
    “嗯，是我跟陆向阳的闺女，叫方暖暖，”方敏也没觉得有啥，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你自己，”杜鹃本来是想问陆向阳有没有跟着回来，被楼卫红一拉扯就明白了，这是两个人出事儿了，就接着改了口，“给闺女取的名字啊，这么好听。”
    “对，我给她起的名字，”对方没直接挑明，方敏也懒得解释。
    “说这么多了，赶紧的啊，我都站累了，小敏啊，别客气，走咱们去炕上坐坐，哎哟，这暖棚就是不一样，这屋里得比上次我来的时候高了十度不止吧。”楼卫红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左边的炕沿上。
    冯志远见状只能是上前，帮着楼卫红把鞋给脱掉，月份大了，弯腰都不方便，之前在知青点还好些，屋里暖和，楼卫红也不怎么出院子，冯志远就请村里的大娘帮着做了一双宽大的平底棉鞋，让她平时没事拖踏着，要是出门的话，这就得靠着冯志远给她穿鞋了。
    “就是，赶紧的，你看成功都看过来了，小敏啊，你把暖暖放到炕上吧，”杜鹃也跟着上炕，坐到了窗户这边，正好拦着儿子，顺便招呼方敏过来。
    方敏把闺女放到了炕上，顺便解开了外面的包被，暖暖小朋友一下子就乐了，小腿不停地动来动去的，惹得杜鹃怀里的马成功也坐不住了，挣脱开妈妈的手，就往那边爬了过去。
    到了跟前，看着方暖暖在那里躺着笑，他也笑了起来，一大一小，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就这么笑着，可把周围的大人给逗乐了，这之前那点陌生感和不愉快一下子就没了。
    “小敏啊，你跟暖暖中午可得留下来吃饭，我家小子是舍不得这个小妹妹走的。”杜鹃看着难得安静的儿子，就来了这么一句。
    “就只留小敏娘俩啊，”
    “楼姐，来这儿就跟自己家似的，这咋还说留呢，”
    “也对，哈哈哈，”
    冯志远和马有常很有眼力见儿的去外间了，马有常坐在灶跟前烧火，冯志远忙着看锅。
    “绿豆汤啊，怎么想起煮这个了。”冯志远平时都是跟着那几个年轻的知青啃冻梨的，连楼卫红也是。
    “杜鹃上火了，吃冻梨没数，我怕凉到她跟儿子，就熬点这个。”
    “也对，我回去也得备着点。”也是马上要当爸爸的人了，冯志远对这些还是挺上心的。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开始配合着开始准备午饭，没办法，屋里那几个他们也不好指使，只能自己上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还是有孩子的女人，这一聊起来，根本就没个完。
    要不是冯志远和马有常喊人了，她们还能聊上一个来小时的。
    这大人聊的热乎，小孩子也玩的开心，不等到吃饭的点，俩孩子就都睡着了，正好方便了她们，舒舒服服地吃了顿中午饭。
    饭后，楼卫红他们就都回去了，方敏也带着睡着的方暖暖一起。
    回到知青点，方敏就有了想法。
    之前，她以为这些暖房都只是村里给建的，就打消了自己建暖棚的想法，但是今天听杜鹃这么一说，她就又重新来 想法，看来，还是得去找林立钟一趟。
    林立钟这边也进行的很顺利，村长他们开会之后决定，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数量来建，至于少的那部分塑料布，就专门联系生产厂家来供应，他们村是没有配额的，不过，这个不难，完全可以到县里去申请。
    很快，任务就分配好了，村长去跑配额的事情，老会计跟林立钟负责联系生产厂子那边，老支书负责人选的问题，谭嘉平负责技术方面的支持。
    日子就在忙碌中匆匆过去了，一周之后，东西就都到位了，老支书这边的人选也差不多定了下来，就等开会公示了。
    林立钟这一周，过的可是不怎么愉快，她不断地跟林爸联系，又通过林爸跟那边厂里的一位叔叔联系上了，但是对方一听是他们村里自己买，也是很为难，后来林立钟又借用了谭嘉平那边的名头，稍微好了一些，只是争取到了一点数量，但是比村里一开始计划的数量还有不小的差距。
    林立钟情理都说尽了，对方的销售主任就是不松口，一直强调他们厂里生产的塑料布都是被订出去的，没有多余的，话里话外都透着股自豪劲儿，嗯，行吧，没手续就是这么憋屈。
    所幸村长给力，用了四天时间，终于是把配额的问题给解决了，也成功让生产商那边走了流程，谭嘉平也出了力，找了当地的朋友，成功办了加急。
    好在他们的用量确实不大，对方当天就发货了，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总算是到了县里的火车站，东西多，村长就找了熟人，借了邮局的卡车，拉着回了靠山村。
    这架势可让村里人看了个热闹，邮局的车啊，那军绿的颜色，就是好看，就是气派。
    等看到卸下来的那些崭新崭新的塑料布的时候，就更加激动了，尤其是那些被选中的人家，可太激动了。
    东西到位，老支书也不含糊，直接就召集全村开会了，大白天开的，太阳正好的时候，也没多废话，就把事情简单说明了，把人选一说，有意见提一见，没意见就散会。
    本来村里人还想着争上一争的，但是听到人选的名字都闭嘴了，没办法，老支书选的很有水平，五保户，烈属，孤寡老人，这些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当然了，老支书也说了，这村里也考虑到了暖棚的重要性，允许帮扶家庭和村民去帮忙，当然了，这些人是没有工分的，完全靠自愿，前提是不能影响暖棚的种植任务，这下子大家又重新高兴了，没工分怕啥，先暖和了再说，不就是去帮忙嘛，就那么点大的暖棚，能有多少活啊。
    之后的事情，就顺利多了，村长和老支书组织村里人帮着建暖棚，林立钟回到了谭老师这边，帮着培训之前就选好的技术人员。
    这些也只是一部分，都是从村里人选的，知青基本都在了，还有一些村里自己的高中生，就连张家锋和张家军都给喊来了。
    “我说立钟啊，我们家什么时候才能也建上暖棚啊，”下课之后，张家军和张家峰都跟着林立钟回到了林家。
    “等着吧，等村里到了家家户户都能建的时候，你家肯定也跑不了的。”林立钟是知道村长的脾气的，但凡村里还有没建的人家，他都不会给自己家建上，“估计家峰叔那边都比你家要快。”
    “啊？啥玩意儿啊，这等到猴年马月去啊。不行，我回去得跟我妈好好谈谈。”
    “你不应该去找村长爷爷谈谈吗？”
    “哼，等着我们家老头啊，连西北风也喝不上，我妈那种菜的技术，在村里可是这个，还是得靠我妈争取一下子，”张家军心里通透的很，他知道村长这个当爹的靠不上，还不如靠他妈的手艺。
    “嗯，这样的话，没准儿能快点，”三人又就之前课上遇到的一些问题，讨论了一番，林二奶奶就进屋里来了。
    “家锋，家军，中午别走了啊，饭我都做好了， 一会儿就都到堂屋一起吃。今天做了烙饼，还有炖肉，都留下啊。”
    杜玉娟跟两人本来就熟悉，林立钟回家探亲那会儿，他们俩也没少来，一些搬搬抬抬的话，都是他们俩帮着的，所以，林二奶奶也没拿着俩当外人。
    “哎，娟子姑，放心，我肯定留下，我可早就馋您的烙饼了。”张家军跟杜玉娟很处的来，根本不会客气，张家峰也跟着点头。
    林二奶奶得到答复之后，就去厨房忙活了，让他们三个继续学习。
    “对了，立钟，回收站最近换人了，查的也严了起来，你下次去的时候，注意点，老黄倒是还在，但是新来的那个点子很硬，他也不敢触霉头。”张家军突然想起这茬儿来了，赶紧跟林立钟嘱咐嘱咐，他们几个人中，最热衷去回收站的人，就是林立钟了。
    “行，我记下了，我最近怕是没功夫去回收站了，”
    “对了，立北最近怎么样了，他家儿子生了之后，也没回村来，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挺好的，我上次去的时候，大人孩子都好着呢，估计天暖和了就能回村里来了吧，我嫂子一个人带不过来，都得我哥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