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啥?你赶紧说,”老马一听觉得有门儿,就催促黄陂。
“就是,蛋儿啊,你赶紧说给你何叔儿和马叔儿听听,”黄三拐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这老兄弟俩是准备动手办了那个叫汪有德的小子,那小子,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也没有接触过,但是他信任马志友和何丰安的为人。
想当初,他黄三拐就是站里一名普普通通的路巡,就是因着在一次极端天气造成的事故中,他顶风冒雪,找到了负责出来传递消息的何丰安和马志友,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他解救了在大雪中迷路的两个人,三人一起完成了送信解救的任务,同时被评为当年的先进。他跟马志友和何丰安从此也算是认识了。
之后,他们各自调到了不同的岗位,忙碌起来,没能走动起来,不过,交情还是在的。他因伤退休之后,因着黄陂工作的事情,去找他们帮忙,两人都二话没说,帮忙给安排了,但黄陂赶得实在不巧,当时能进去的只剩下了路巡,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就黄陂那身子底子,肯定干不长。
果然,干了不到三个月,给孩子累病了三次,最后一次发高烧,差点没过去,光是住院就住了二十多天。黄陂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就背着他给辞职了,离开了单位。
他当时忙着找何丰安帮忙,希望能给儿子调个岗,结果,他这边还没结果,儿子那边的辞职倒是被批准了。
因着这事儿,何丰安还觉得挺亏欠的,专门提着东西上门来跟他解释来着。
所以,黄三拐到现在都记着这份交情。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帮上人家了,他就难免着急了点。
“爸,你别着急啊,我又不是不说,这事儿得从头说起。”黄陂看到他爹这一着急就想咳嗽,赶紧说话。
“就是,老黄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个急性子,这又不着急,让孩子慢慢说嘛。”何丰安也是知道黄三拐有这么个毛病的,一着急就咳嗽,当年在外面巡路,被冻的,落下这么个毛病,当年因着黄陂的事情没办好,正好又赶上黄三拐犯病,他还帮着联系药物来着。“你自己也得注意,年纪不小了,这一犯病可不是小事儿。”
“嗐,老毛病了,没事儿,平时我都备着药呢。”黄三拐说到这,又欣慰,又心酸,当初自己退下来之后,黄陂又没了工作,家里全指靠着媳妇一个人的工资,别说药了,连日常生活都维持着困难。
那年冬天又特别特别的冷,他有一次犯病犯的厉害,真是差点就过去了。
打那之后,黄陂就自己开始寻摸赚钱的路子了,这小子,体力不行,但是脑子灵活,还真让他给发现了。
不到半年,这孩子就挣得比双职工的工资都高,当时那么大的一捆大团结放在他面前的时候,黄三拐都被吓到了。
之后,家里的开支就都是黄陂顶着了,日常的生活开销,他的药费医疗费开销,甚至连他姐姐的嫁妆,都是黄陂给置办的。
自家媳妇当初也劝过儿子,他那来钱的路子,风险太大,就想让黄陂找个单位,踏踏实实挣工资去。
不过,等黄陂把第一笔钱拿回家之后,他媳妇就不再反对了。
现在,这大院子住着,特效药备着,自己媳妇也有空闲到处去给人家帮忙了,儿子除了差个媳妇,啥都齐全了。
“孩子孝顺,你就别老是说他了,来,咱几个老的,先听听孩子咋说吧。”
“何叔儿,我问一句,您跟我马叔儿是想简单教训一下姓汪的,还是想把麻烦给彻底解决了?”虽然黄陂猜到了他们俩人的想法,但是还是想当面确定一下。
“大侄子,你也不是外人,刚才我们说的那些你也听到了,这新仇旧恨的,必须要把这麻烦给彻底解决才行,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老何我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何丰安本来只是想着来老黄家这边打听消息的,但是看到黄陂的表现之后,他突然就对眼前的小年轻有了几分欣赏。
“那我就明白了,”黄陂这下就知道该说些啥了。
“要说起来,这汪有德,小辫子一把一把的,他干啥都没顾及,只要是能搞到钱,这人就想掺和一把,”
“一般的那些小辫子,无非就是倒腾货啥的,算不上严重,要想解决他,只能从一个方面下手。”
“倒腾票。”
“倒腾票?!!!”老马没忍住,声调都变了。
“对,这小子利用自己工作的便利,他倒腾票,低价买入,再通过路子,高价卖出,专门卖给那些着急出行,却买不到票的人,有时候,也会接一些,代为买票的活儿,手很黑,但是没办法,姓汪的这小子就在站里工作,没有比他更便利的人了,别人办不到的票,他能买到。”
“那他一般是通过谁往外出票?”何丰安听完就觉得这次来对了,只要能抓汪有德一个现行,那就能把这小子给摁死了。
“是一个叫邝老六的家伙,我也没见过,只是偶然间听汪有德提起过,这人好像是18公交那条线路上的人,”
“邝老六?这人谁啊,老何,你在公交所那边有认识的人没有啊,咱们怎么也得打听打听啊。”马志友转头看向何丰安。
“嗯,这个回头再说,蛋儿啊,”何丰安没忍住,跟着黄三拐喊起了黄陂的小名儿,“你还知道这邝老六的其他消息吗?”
“其他的?我想想,让我想想,”黄陂心里又过了一番,“那天,汪有德喊我过去看货,邝老六好像也去了,那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邝老六,只听汪有德喊对方六哥,我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人长短腿,左腿有点跛,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好,这些也就够了,蛋儿,何叔先谢谢你了。”何丰安今天已经是收获远超预料了。
“嗐,老何啊,你这就见外了啊,他是小辈儿,你是他叔儿,长辈问小辈儿点事情,谢啥谢呀。”黄三拐一点不在意地说道。
“哈哈哈,老黄,这长辈归长辈,让小辈帮忙,怎么也得感谢一下不是,”
“老马,你这寒碜我呢吧,当初我上门找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也没这么见外啊。”黄三拐不乐意了。
“就是,马叔儿,何叔儿,您二位可是长辈,说谢谢就折煞我了,能帮上忙就行。”
“好,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我跟你马叔得赶紧回去打听这个邝老六的事情了,蛋儿,回头来叔家里坐坐,让你婶子给你做大骨头吃。”何丰安心里有了计较,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哎,好,我一定去,何叔儿,”黄陂现在还不知道何丰安的想法,就当对方是客气,也顺便接了。
“老黄,那今天我们就不多留了,等回头有空,我跟老马再来看你,”
“对,老黄啊,你也别老是在家里憋着,有时间去家里坐坐啊,想当年咱们也是和县车站的三先进嘛。”老马感慨地说道,当初三人同时受到表彰,但没想到境遇如此不同。
他被调到了值班室,从一个普通干事到现在的小领导,老何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本身就有人脉,这升的比他还要快一些,就属黄三拐最落寞,依旧留在了路巡,只是升了一个小组长。
“嗐,一定,一定,”
送走何丰安和马志友之后,黄三拐就先回堂屋了。
“哎,蛋儿啊,这人怎么都走了,不留下吃饭啊。”黄陵从黄陂的屋里出来,怀里抱着已经醒了的闺女苗苗。
“舅舅,抱。”苗苗人小,但机灵,知道这个家里就属舅舅那里好吃的多,刚才她妈妈在舅舅屋里找了半天,连块大白兔都没找到,这出门就看到舅舅,苗苗可开心了,就想着让舅舅赶紧给她去拿大白兔奶糖。
“哎,我们苗苗醒了啊,来,舅舅带你去找好吃的。”黄陂很是疼爱这个外甥女,主要是孩子长得好,还机灵,又是家里目前唯一的孩子,难免让人多疼几分。
“蛋儿啊,你这东西藏的挺严实啊,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刚才苗苗就说想吃大白兔奶糖了,你赶紧去给拿吧。”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啊,从小到大就一招,专往墙根里藏,哼,那混蛋早就知道你藏东西的地方了吧,钱呢,昨天咱爹给你的钱还剩下多少?”
“你知道了啊?咱爹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不跟你说的嘛,这转头就把我给卖了,啥玩意儿啊,不行,我得找老头子说道说道去。”
“还用咱爹说啊,你哪次回家不是因为手里没钱了,才回来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让人省心。”
“行了,咱俩半斤八两,你不也让咱妈一直操心嘛,对象找到了没啊,不是我说,蛋儿啊,啥样的姑娘能入你眼啊,咱家就这条件,也别太挑了哈。”
“啥样的姑娘你别管,反正不能跟你是一款,你先管好自己吧,就那么个东西,也不知道你是被啥玩意迷了眼了,就这么抓着不放,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呢,还那么个东西,那么个东西啊,那是你姐夫,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赶紧给苗苗去拿糖吧,”黄陵被戳中了痛点。
“来,苗苗,跟舅舅回屋,咱可不能学你妈,她就是个拎不清。”黄陂抱着苗苗就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苗苗就抱着一个纸袋从东屋出来了,往西屋找妈妈去了。
“妈,妈,你看,这是舅舅给我的大白兔,可好吃了,你也吃。”苗苗小手里抓着一块大白兔,举到了黄陵的眼前。
“嗯,苗苗真好,”黄陵也不客气,接过闺女手里的糖就给吃了,吃了还不忘拿着,“苗苗啊,你还小,这袋子糖妈妈帮你保管好不好,你想吃了就跟妈妈要。”黄陵说着就把闺女苗苗手里的纸袋子给拿了过来。
“妈妈,可是舅舅说这些糖是给我的,让我自己吃,”
“妈妈这不是帮你保管嘛,你想吃的时候,再跟妈妈要,这要是在你手里,保证一个上午就能造出来。”
“那,妈妈,我现在已经吃完一块儿了,能不能再给我一块儿。”苗苗说着还张开嘴,示意黄陵看看,表示自己确实是已经吃完了。
“..........”黄陵感觉刚才那话说得有些不严谨,“好,再给你一块儿,今天就这些了,要想吃就要等明天了。”
“好吧。”有总比没有好,苗苗还是很懂的。
黄陂给苗苗拿完糖之后,就去了堂屋,准备收拾一下刚才那些杯子啥的。
“蛋儿啊,那些不着急,来,坐下,咱爷俩好好聊聊。”黄三拐喊住了黄陂。
“爹,您要聊啥啊,是何叔儿和马叔儿问的那事儿?”黄陂又给他爹续了杯茶,坐到了他对面。
“不是,爹是想问问你,那姑娘的事情。”
“谁啊?哪个姑娘啊,爹啊,这半年我娘给我介绍的那些姑娘我可一个也没见上,”
“不是,就是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提到的那个,叫啥,叫香秀的姑娘。”
“爹,你问她干啥,我又不认识,那咋不问马叔啊,那是人家侄女。”黄陂有点懵,有点搞不懂他爹。
“行了,你就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就行了,一个大男人,磨叽啥呀,”
“爹,您这是说的啥呀,哎哟,我的爹,您没事儿乱寻思啥玩意儿啊。”
“行了,你刚才走神儿我都看到了,蛋儿啊,你要是真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就去追,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啊,你也不小了,看看你娘最近,都着急成啥样了,”
“爹,我是看上人家了,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哎,就我现在这情况的,人家能瞧上吗?”
“不去试试咋知道呢,你爹我当初要是跟你似的,能把你娘给娶到家里啊,行了,回头啊,去你马叔那里打听打听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可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