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明城刚好起身准备往外走。

    “顾明城？”梁莹主动打了招呼。

    “你是？”顾明城被喊了名字还有些纳闷儿，杭城这边他也没什么朋友啊，难道是之前住的那几年认识的，也不对，他那几年没有认识女孩子。

    “我是梁莹。”梁莹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两人才匆匆见过一面而已。

    “哦，是你啊，你好，梁同志，”顾明城还真有点尴尬了，那天姥姥给他介绍的时候，他没有仔细打量，梁莹今天又换了衣服和发型，顾明城还真是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阿莹？你朋友啊？”冷香琴也在打量顾明城，不得不说，这小伙子是真招人喜欢。

    “妈妈，这是张老师家的外孙，顾明城。”

    “您好，阿姨，”顾明城赶紧打了招呼。“您忙着，我先走了。”

    “嗯，回头来家里玩啊。”冷香琴发出了邀请。

    顾明城没说话，只当是对方客气而已，很快就从诊室里出去了。

    “来，坐，最近感觉怎么样。”冷香琴这边也很快就进入了复诊流程，梁莹坐在她妈妈旁边，听着大夫跟妈妈交流，但是没有跟之前一样认真，反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了，恢复的不错，但还是要注意保暖，之前的嘱咐我就不多提了，还是照原来的样子就成，这是方子，直接去拿药吧。”王大夫问的仔细，但是不让人感到繁琐。

    “谢谢您了，王大夫，我这病这么多年了，自从吃了您开的药，好转了许多了。”冷香琴一边跟王大夫客套着，一边把方子收了起来。

    “你这病啊，不能着急，慢慢调理吧，”

    “好，听您的，那我们先走了，下次还是一个星期之后？”

    “对。”

    看出梁莹在走神儿了，冷香琴只能自己问。

    “阿莹，走了。”冷香琴拉了一下闺女。

    “看完了？哦，哦，走吧，妈妈，方子给我就好了。”梁莹一低头就看到了冷香琴手里的方子了。

    “好，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就当是散步了。”冷香琴明显是不放心梁莹现在的状态，就跟着闺女一起往药房那边去了。

    交钱，拿着单子去取药，这流程，梁莹已经很熟悉了，这么多年了，每次带着妈妈来医院，都是这一套流程，只不过，现在跟过去麻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大概是有了希望了吧。

    “妈，这次又是七天的药量，不过，感觉比之前的药多了好多啊。”梁莹提着从自家带来的布兜，里面是用油纸和麻绳包扎好的药，一共七副，包的严严实实的，但是重量明显比之前拿的那些重了。

    “嗯，王大夫说了，给我调整了方子，这方子先吃上一周，等吃完之后，再来复诊，到时候，看情况再调整方子。”看来王大夫的话，自家闺女刚才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冷香琴有些叹息，闺女大喽，有心事了。

    “啊？嘿嘿，我刚才没听清楚，对了，妈，我看这医嘱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说要加强营养了，咱们去供销社吧，买的猪肉去。”梁莹看到医嘱增加了，就跟冷香琴商量。

    “嗯，去看看吧，王大夫说了，肉可以吃，但要做的清淡些。”

    “啊？啊，那我给您炖汤吧，”

    “先去看看吧，能买到再说。”

    娘俩就这么一路聊着，离开了医院。

    顾明城从医院出来之后，先是去了一趟白堤路那边，去了林立钟入住的招待所，到地方之后，他就放心了，这个招待所他知道，隶属于一家规格挺高的单位。顾明城也没进去找人，知道地方之后，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正好附近有家比较大的供销社，就顺道去买了些东西，才回了家。

    “姥爷，姥姥，我回来看，看我买到什么了？”顾明城一手提着网兜，里面是新鲜的枇杷，另一只手里提着的就更丰富了，有猪肉，还有两条鱼。

    “哟，这是枇杷？这么快就上市了？”苗凤仪从东屋里出来，她刚刚去了顾明城的房里。

    今天天气好，苗凤仪打算把家里的被褥都拿出来晾晒一下。

    “对，今天供销社才来的，新鲜者呢，也是被我赶上了，估计再晚一会儿就得卖光了。”顾明城今天确实是赶巧了，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供销社里几乎没人，这有新鲜枇杷上市的消息，估计没有被宣扬出去，不然，供销社那帮人怕是吃不上了。“来，您尝尝，我特意挑的，”

    “唔，就是这个味道，行了，这给我吧。”苗凤仪尤其喜爱枇杷，张家院子里就种了一棵，只不过，也是奇怪了，今年那枇杷树愣是没开花，也就没有结枇杷了。“阿城啊，你这是从哪里买的鱼啊？供销社有鱼吗？”

    实在是不怪苗凤仪纳闷儿，主要是平时这供销社一有鱼那都是提前写牌子通知的，这样大家就能买到新鲜的活蹦乱跳的鱼了。

    “这是我在路上碰到有人钓鱼，跟人换的。”至于拿啥换的，顾明城就没提，就这么两条鱼，费了他一张烟票和五块钱呢。

    “啊？这没人看到吧？阿成啊，你这样也太危险了，现在都啥时候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苗凤仪这一年的时间，实在是过的提心吊胆的，一点出格的事情，她都不敢去做，就顾明城跟人换鱼这事儿，她是万万不敢的。

    “没事儿的，姥姥，我这是跟人换的，又不是投机倒把，也没人看到的，放心吧，人家比我小心呢。”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苗凤仪一想也是，就放心了，“你阿公啊，最喜欢吃鱼了，这鱼大小正好，咱们今天就吃清蒸鱼吧。正好配你给他带过来的酒，”

    “好，都听您的，我去厨房给您打下手，收拾鱼去。”顾明城在醋鱼和清蒸鱼之间，还是更偏向于清蒸，嗯，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对酸甜口，还是有点适应不良。

    厨房里，苗凤仪在择菜，顾明城在收拾鱼，娘俩各做各的，还挺和谐。

    “姥姥，我今天去医院问了，您这病啊，还是要看看具体情况的，”顾明城想着今天找的那个王大夫，觉得还是挺靠谱的，“我想着明天再带您过去找那位王大夫看看。”

    “王大夫？中医院里有姓王的大夫吗？”没出事儿之前，苗凤仪可是中医院的常客了，上了年纪了，偶尔有个小病小痛的，还是更偏向于看中医，但是也仅限于小病小痛了，那些好大夫，都在运动刚开始的时候，就被下放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医术这块儿，真没有几个能打的。

    “有，这王大夫都快七十岁了，但除了头发全白了以外，看脸是真看出来他快七十了，据说还是刚回来不久。”

    “啊？快七十岁了，姓王。。。。。。。”一听是刚从乡下回来的，苗凤仪就开始仔细回忆，以前中医的那些有本事的大夫，她都是知道的，想想年龄和姓氏，还真让苗凤仪想起一个人来，“难道是他？”

    “谁呀？姥姥您认识王大夫？”顾明城问道。

    “这个我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大夫，你不是说明天要带我去找他嘛，等见到人，就知道了。”苗凤仪想着，要真是那人的话，她这眼睛八成还真不是问题。

    “好，那就说定了啊，明天可得去。”顾明城也没想到这么简单，他以为苗凤仪会拒绝。

    “好了，你把鱼放这儿吧，剩下的我来就成 ，你去堂屋找你老爷吧，”苗凤仪见顾明城已经收拾完鱼了，就开始撵人了。

    顾明城洗完手就出了厨房，但是手上的鱼腥味还是很重，就到屋里重新用香皂洗了一遍，这才把鱼腥味给洗掉。

    “唔，阿城啊，你刚才跟你阿婆在厨房说什么呢？”张敬之正在写东西，见顾明城进来了，就放下了钢笔。

    “姥爷，我今天去中医院了，找到一位姓王的大夫，询问了一下我姥姥的病情，”

    “姓王？是刚回来的大夫？”张敬之跟苗凤仪一样，对中医情有独钟，里面的大夫不说全认识，那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所以顾明城一提王大夫，他就发现了不一样之处。

    “对，姥爷，您怎么知道啊？您认识啊？”

    “嗯，要是刚回来的话，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哈哈哈，你姥姥啊，运气还真是不错。”张敬之高兴了起来，这算是最近的难得的好消息之一了。

    “王大夫很厉害？”

    “嗯，医术十分精湛，要不是阴差阳错啊，你姥姥也许就不用受这一年的苦喽。”张敬之很是感慨，既是在感慨王大夫的经历，也是在感慨他们老俩口的生活，世事无常啊。

    “那就好，那这么看来，姥姥的病也不一定非要做手术了。 ”

    “那咱们尽快带你姥姥过去吧。”张敬之说道。

    “嗯，我跟王大夫说好了，明天上午过去。”顾明城没选今天下午，就是怕他姥姥不同意，想着有个时间缓冲，他也能好好劝劝姥姥，只是没想到，王大夫的名号这么好用，姥姥一听就乐意自己去了。

    “好，就按你说的来，上午时间正好。”

    “阿城，过来端饭了。”爷俩这边还没说完话，苗凤仪那边就开始喊人了，饭菜做好了，该开饭了。

    “来了，姥姥，您放那儿别动，等我来就成了。”等顾明城到厨房的时候，苗凤仪已经把饭菜都盛出来了，就等着端了，“喏，你端那个托盘，里面是菜，我端这个小的，”

    “您放着我来吧，就是多跑一趟的功夫，姥姥，您拿筷子过去。”

    “也成，听你的。”这种小事儿苗凤仪也不会非要推让，就拿着筷子去了堂屋。

    饭菜都上齐之后，张敬之的酒也烫好了，一家人就开始热闹地吃饭了。

    没错，是热闹，自从顾明城来了，张敬之和苗凤仪感觉吃饭都吃出了热闹的感觉，有大外孙在，生活一下变得有所期待了。

    “对了，姥姥，我今天在医院碰到梁莹和梁家阿姨了。”顾明城说到医院的事儿，突然想起来了。

    “阿莹？还有她妈妈？”苗凤仪心里有事儿，一听到梁莹的名字就有些心虚。

    “对，她们今天也是去找王大夫的，也是去看病的，”顾明城没说的是，他没认出人来，还是人家跟他打了招呼，他才想起来的。不过，也好，不尴尬嘛，之前姥爷跟他提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梁莹知不知道姥姥的想法。

    “那啥，阿城啊，姥姥跟你说件事情，”

    “嗯，您说吧。”

    “你先答应我不许生气，”

    “好，我答应您，您直接说吧。”顾明城有数了，她姥姥八成是要跟他坦白关于安排相亲的事情了。

    “就是你来之前吧，姥姥觉得阿莹这姑娘很不错，就想着把她介绍给你认识来着，想着你们年轻人说不定有共同话题呢，”

    “您不会是先给人家姑娘提了吧。”顾明城都听出他姥姥话里的心虚来了。

    “咳，那啥，没先跟你商量，确实是姥姥做的不对，我想着阿莹这么好的人选，就主动了点，确实跟人家姑娘说了。你之前正好又来电报说要来杭城，我这不就。。。。。。。。。。。。。”顾明城就说呢，今天梁莹那姑娘对他的态度有些别扭，原来还是他姥姥的缘故。

    “阿城，阿城？你不会是真生气了吧？”苗凤仪说完迟迟不见顾明城抬头，就以为孩子是真生气了。

    “没有，姥姥，我既然答应您了不生气，那就不会生气了，但是咱们说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顾明城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这小老太太吓唬一下的。

    “哎，我知道，知道了，放心吧，”

    “对，你姥姥这事儿办的确实不对，我已经很严肃地跟她谈过了，阿城啊，你就放心吧。”张敬之也赶紧开口，虽然已经提前跟顾明城说过这事儿了。

    “那啥，阿城啊，要阿莹真的提出要跟你相亲的话，你能去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