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博一路小跑,半点不敢停下,直到跑出去两条街才靠着一处墙边大口喘气。
“娘的,难道真的是老毕不甘心,徘徊在院子里?”荀博此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之中缓过神儿来,“不对,不对,老毕没了之后,并没有什么传言啊?会不会是有人搞鬼?”
“也不对,那时候,大家去老毕院子里都是大白天去的,这鬼魂他怕太阳,肯定是不会出现的,自己晚上过去不就正好给碰上了吗,”荀博很快又自我否定了。
“娘的,不行,别管他是人是鬼,我都给他灭喽,人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更何况都成鬼了,大不了,让老毕再死一次。”荀博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准备等着明天晚上再去探一探老毕家的宅子。
倒不是他不想折返回去,但是刚才他那一番动静,已经惊扰到四邻了,他跑走的时候,还碰到一个刚从大门里出来的人,好在天色暗,那人没看见自己。所以,荀博只能选择明天晚上再去看看。
高祥这边,也在同时进行中,他晚饭的时候,带着毕盛辉回家吃饭去了。他跟老毕毕竟是没有撕破脸的朋友,毕盛辉也喊了一声高爷爷,所以,高祥一招呼,毕盛辉就去了。
“秦奶奶好。”一进门毕盛辉就赶紧打招呼。
“好 ,好,阿辉来了啊,你高爷爷中午就给来电话了,说晚上要带你回家来吃饭,走,走,赶紧进屋里去,我准备了你爱吃的狮子头。”秦桂兰跟高祥还不一样,她跟毕盛辉的奶奶是挚友,也是她把高祥介绍给老毕夫妻两个认识的,至于高祥的那些算计,更是从头到尾都是瞒着她的,不然,老毕两口子也不至于双双殒命。
毕盛辉以前在家里经常能见到秦桂兰,对这位秦奶奶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拿她当成亲奶奶一样,此时,听到她说话,忍不住想起了自家爷爷和奶奶,眼眶有些红了。
“好孩子,不哭,都过去了,秦奶奶当时不在杭城,要不然,你奶奶也不至于。。。。。。。。。。。,呜呜,”秦桂兰一把抱住了毕盛辉,本来是要安慰孩子的,结果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上了。
这要说起来,原因还是出在了高祥身上,他当初准备要对老毕家动手的时候,提前把自家妻子给支出去了。
当时也是 凑巧,他们家老大媳妇马上要生产了,来信告知了高祥和秦桂兰,当然了,信上也说了,不需要秦桂兰过去。
不过,高祥正想着怎么把秦桂兰给弄走,就费了一番功夫,把人给劝走了,为此他还专门去了秦桂兰的单位帮忙请假。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直等到孩子都会爬了,秦桂兰才回到杭城,也就是她快退休了,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接收文件啥的,要不然,秦桂兰的单位早就把人给喊回来了。
回到杭城的第二天,秦桂兰就知道了老毕家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都已经过去五六个月了,老毕夫妇的遗体都已经下葬了,再怎么着也是晚了。
秦桂兰因为这事儿,跟高祥冷战了三个月,直到最近夫妻俩才又重新说上话。
“好了,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要哭哭啼啼的,该高兴才是,来,阿辉啊,饿了吧,咱先去吃饭。”高祥拍了两人,语带安慰地说道。
“对,吃饭,吃饭,一会儿该凉了,这狮子头就该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桂兰擦掉眼泪,拉着毕盛辉就去了屋里。
屋里的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主食是米饭,这已经是很高的标准了,这年头,不是来重要客人,谁家能舍得弄这么丰盛。
“别客气,阿辉了,几个月不见,你这都瘦了,来,先吃肉,”秦桂兰一直是那毕盛辉当自家孙子看的,她这一辈子,膝下一共一子一女,还一个晚婚,一个远嫁。
老大直到快三十了才娶了现在的老婆,这娶了老婆之后,就调动工作去了隔壁市,虽说离着不远,但是大家都有工作,平时还真没啥见面的机会,老大头一胎生了个闺女,当时,她还没到退休的时候,工作忙着呢,没有去照看老大媳妇。
老大媳妇呢,就让她娘去给伺候的月子,应该也是有了怨气了,孩子直到四岁上,才带着回来了一趟,所以这次生老二,秦桂兰才这么容易被说服去照顾老大媳妇,当然了,不去也不成了,老大媳妇她娘,这次要在来家伺候儿媳妇的月子,跟闺女正好赶在一起了。
老二是闺女,也是个死心眼儿,当初为了嫁给现在的女婿,家里不同意,她就直接跟家里,或者说是老高,断绝关系了,一口气从杭城嫁到了冀省,结婚五年多都没回杭城一次,直到大外甥的降生,这死丫头才又感念起父母的不易,孩子一周岁的时候,带着回到杭城,见了一次。
结果,还是跟老高闹的不愉快,待了没一个星期,就离开了。
所以,秦桂兰虽然已经当了奶奶和外婆,但是本质上来说,还没享受过天伦之乐。不过,毕盛辉倒是弥补了秦桂兰这方面的遗憾,虽然不是亲生,但因着毕奶奶的关系,两人倒是经常见面,比亲生的见的都勤快。
“谢谢,秦奶奶,我自己来就成。”毕奶奶活着的时候,经常带着毕盛辉来秦桂兰这里串门儿,也没少吃秦桂兰亲手做的狮子头,但是此时,物是人非,有些难以下咽了。
“唉,好,你自己来,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的。”秦桂兰给高祥也夹了一个之后,就把公筷给放下了。
“阿辉啊,别客气,吃饭吧,饿了一下午了,”高祥也赶紧招呼人,他得一点一点加强跟毕盛辉的联系,缩小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才能更好地套话。
“嗯,谢谢高爷爷。”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和顺,期间,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老毕两口子。
饭后,秦桂兰去收拾厨房,高祥就带着毕盛辉往书房去了。
高家是独门独院的格局,儿女都不不在跟前,院子一下子也就显得大了不少,所以,高祥就给自己整了个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高祥也没有直接谈老毕家的事情,毕竟他也是打着关心的名义,跟毕盛辉谈的更多的是学校里面的事情,中间偶尔掺杂一些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也不突兀。
聊了一个小时左右,老高就让秦桂林安排毕盛辉住下去了。
“阿辉啊,今天你就住下吧,还是住原来的屋子,”秦桂兰拉着毕盛辉走了。
高祥则是继续在书房里忙活。
刚才的谈话,并不是没有收获,有一点可以确定,毕盛辉这孩子,确实对那件事情一无所知,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的高祥,也谈不上失望,只是确认了而已。
第二天,高祥一早就带着毕盛辉去了学校,到了之后,毕盛辉就自己去教室准备上课去了,高祥也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的时候,荀博就又回到了老毕附近,想着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开门进去再找找,他昨天虽然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是真到眼巴前儿了,他还是有点犯怵的,所以,就打算白天过来看看。
结果,还真让他知道了点东西。
“哎,我昨天晚上睡的床,今天早上起来听说老毕那院子闹鬼了?”
“瞎说,哪有什么鬼,你这是封建迷,”陈婆婆正好路过,听到了,就停了下来,她作为昨天晚上出来的当事人之一,自然是有话语权的。
“哎哟,他陈婶子啊,你看我,这是睡迷糊了,还没清醒呢,说错话了,多担待。”那人住在这条巷子的最里面,跟老毕家隔着三个院子呢,昨天晚上那人的喊声,他们家里也听到了,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没人出来看,所以,今天早上才来跟巷子前边的这几户人家八怪一下。
“哼,我看也是,以后可得睡醒了再出来。”
“哎,我记住了,他陈婶子了,听说昨天晚上你跟着去了老毕家,怎么样,说说呗,啥情况啊。”这人的八卦之心还是很强的。
“嗯,就是啊,我也没出来,说说呗,既然不是鬼,说说也无妨嘛。”有人跟着附和。
“成,那就跟你说一下,省得到处乱打听,啥样的话都有。”陈婆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这种事情越是不说清楚,越是传的乱七八糟的。
“来,来,来,陈嫂子,我这里有小板凳,您坐下,”有人让出了中间的位置,其他人迅速围了上来。
“昨天我出来的时候,只来的及看清那人的背影,嗷嗷的,就边喊边跑出去了,那姿势,看着有点瘸腿。”
“后来,我们一帮子人就去了老毕家,院门是开着的,里面也有人,是老毕之前的一些朋友,过来收拾些东西,不是快周年了嘛,想着给那啥了。”陈婆婆说了,大家都懂,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说会遵守规定,但是私底下,对待白事儿,大家难免还是老一套,不过,都很默契,谁也不去揭发。
“也是,说着说着这都一年了啊,唉,可怜了老毕家的老太太了,多好一人呀。”
“可不是,当初我孙子发高烧,还是多亏了,胡大夫给的药呢,”
几个人有些唏嘘,虽然出于自保的心态,当初毕家出事儿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敢上前,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这愧疚也就流于表面了,该算计毕盛辉的时候,谁也没松手。
“行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了,陈嫂子你继续说啊。”
“也没啥了,就是人家几个人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听到有贼进院子了,就吓唬了一下,这小贼自己就跑了。”
“啊?就这啊?”几个人都有些失望,本来以为多精彩的事情呢,结果就这?
“这人是谁呀?”当然,还是有人关注点不一样的。
“都说了是老毕的朋友,就是之前帮着阿辉转学的那位,”陈婆婆把老彭给抬了出来,还重点说了一下昨天晚上何老二的表现。
“那看来是个领导了。”
“退休了吧,”
“那又怎么样,总归人家还是有路子不是。”
“对的,你看,这老毕生前还是有些好朋友了,这出事儿了,孩子还是有人照顾的。”
“可不嘛,老毕这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太直了些,”
几人叽叽喳喳的,又说起了别的,陈婆婆见状也就离开了。
不过,不远处一直听着的荀博,脸色可可好看了,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差点没给自己整岔劈了。
“娘的,老子就说嘛,哪有什么鬼,张敬之这老东西,你给我等着,还有老彭,老子看你的日子是过的太悠闲了,”荀博想想都觉得来气,本来计划的好好的,结果被半路跑出来的这几个人给搞砸了,“不成,我得先跟老高商量一下,这张敬之和老彭不对劲儿,难道他们知道些什么?”
毕家,荀博今天就不打算去了,他一直在回忆昨天晚上他说过的话,看有没有说些暴露身份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除了提到了老高两个字,就没有别的了,不过,这倒是没啥,毕竟这年头,叫老高的人多了去了,根本想不到他们身上。
也幸好,昨天晚上手电筒出了毛病,不然自己也该暴露了,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从巷子里离开,荀博先找了个公共电话给高祥去了电话,约对方下午去上次说过的地方见面。
高祥接到电话之后,心里就开始犯嘀咕,这荀博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也坐不住了,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去医院,就出门去了。
等高祥到那片废墟的时候,荀博已经等了好久了,他旁边的野草,都拔了一圈了。
“说吧,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喊过来,难不成你找到入口了?”
“不是,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