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地在一旁听着娘俩在那说话，并没有言语，其实在他看来，亲家这么做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当初给几个儿子分家的时候，他也去了，算是见识了一番，这么大笔的分家钱，在乡下都够修十多个院子了。

    但是，显然，自家老四是不知足的，这也难怪，毕竟她从小就是这么被她妈给教育起来的，要尽可能地帮家里，帮哥哥弟弟，虽然，老四并没有弟弟。

    作为既得利益者，张有地这会儿的想法多少是有些矫情了，他还觉得老伴儿贪，他不也是正享受着闺女贪心带来的好处嘛，这院子，这房子，老大的工作，不都是自家女婿出的钱？虽然大多是不知情的情况下。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关键是得先把闺女给送回去，看刚才自家女婿的表现，这次怕是快要撕破脸了。

    “行了，行了，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娘去一趟你哥那里，至于能拿到多少，看情况，”张有地迅速做了决定，打断了娘俩的念叨。

    “啊？哦，行，爸，你可得好好跟我哥说说，先让他把钱给我，明凯的事情，耽误不得啊，”在张秀菊心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她儿子的婚事，其他的都得靠边儿站。

    “成，我知道了，”张有地答应的很痛快，这钱就先让儿子拿出去来呗，反正也不是他出。

    “对了，老四，明凯那对象家啥情况啊？”

    “哎哟，我跟您说啊娘，那姑娘可好了，模样长得好，身条也好，自己是高中生，还是明凯他们厂里的正式工，光是工资就比明凯高一倍不止呢，关键是她家里条件好啊，父母都有工作，一个在厂里，一个在政府单位上班，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这条件，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张秀菊之所以这么积极，也是为了陶芳背后代表的条件。

    但是，实际上的情况，比张秀菊以为的，大不相同。

    陶芳的父母确实是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但是陶家还有不少子侄的，以陶爸那重男轻女的性格，也不会给与陶芳太多的嫁妆，至于陶爸陶妈的工作嘛，呵呵呵，还得多亏了，陶芳的前任宋明，陶妈当时确实在厂里工作，但只是个临时工，还是在最累的地方工作，自从陶芳跟宋明谈了恋爱之后，陶妈的工作就发生了变化，被调到了后勤，也转成了正式职工，这也才是半年的事情。

    至于陶爸，就更加简单了，他确实是在政府单位上班，只不过是在传达室，跟一位大爷搭档，两人轮流交替着白班和夜班，当然了，他们也算是归属单位保卫科了，之前犯过错，从正式工转成了临时工，不过，他们一家保密工作做的好，一直没跟外人提起过，所以，周围的邻居，也就不知道这一点。

    本来，陶芳想着，让宋明出力，把他爸也弄到厂里来工作的，但是，当时刚帮着陶妈转正，就让宋家人知道了，陶芳就没有提，想着过上一段时间再说。

    但是，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她就被迫跟宋明分手了。

    “哟，这条件，真不错，咱们明凯真有福气。”杨翠娥也挑不出啥毛病来，最起码从闺女的描述中，是个条件好的不能再好的对象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嫉妒的，这样好的对象，怎么不是自家大孙子的呢，就老二家的给找的那孙媳妇，本来看着也是挺不错的，家里兄弟多，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附近村里的，知根知底儿的，亲家还是村里的村长，这让老张家当初满意地不得了。

    果然，任何事物和人都经不住比较啊。

    “嗐，那还不是明凯自己够优秀嘛，”张秀菊有些自得，儿子进单位才不到一年，就找到了这么好的对象，当然孩子自己足够好了。嗯当然了，长得足够好。

    顾家这一大家子人，甭管是男是女，那长相都是没的挑的，这就还得是多亏了章老太太了，自己本身长的就好，又先下手为强，把顾老头给扒拉到碗里了，所以，顾家的基因，尤其是长相方面的基因，那是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优化的，不管是儿子，闺女，还是孙子孙女，那都很自然地继承了他们的优良基因，没有一个长的丑的，再加上从小是在章老太太他们跟前长大的，没缺吃少穿的，自然养成了不错的性格和气场，当然了，还有比旁人高一截的个子。

    所以，当初顾明凯一进单位，就吸引了不少单身女同志的眼光，但最终还是被陶芳给拿下了，虽然，陶芳只是拿对方当备胎，但架不住备胎长得帅呀，她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那女方啥要求啊？”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老四，明天我把钱给你拿回来之后，你得回家去。”

    “当然是要回。。。。。。。。。”说到回家，张秀菊又想起了刚才顾广胜的态度。

    “四儿啊，你跟广胜到底是怎么了？你别给我找借口，我可是你亲爹，你说瞎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爹，真不是啥大事儿，当初广胜他二哥不是手里有个工作名额嘛，我就撺掇着广胜给抢了过来，”

    “这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张有地也纳闷儿，难道是找后账，这也不对，受益的是明凯，是广胜的儿子，他也不应该啊，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事儿。

    “那啥，当时我不是怕明城要是不下乡，明凯不好转正嘛，毕竟是我们强抢过来的，要是二哥那边找找人，说不定，还是能把工作位拿回去的。”

    “。。。。。。。。。。。”张有地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后悔了，当初没有好好重视这些子女的教育，那顾老二他是知道的，有本事是肯定的，但是，事情当时已经成定居了，而且明凯又是亲侄子，他做二伯伯的，还能把孩子咋滴，当时你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人家家里，或者是到老太太那里，正儿八经地认个错，这事儿八成也就过去了，结果，现在倒是好，唉，张有地看着自家看似精明的老四，还是叹气了。

    “我，我当时找的熟人是罗勇。”张秀菊声音低了不少。

    “啥？罗勇？就是当初差点跟你定亲的那个罗勇？广胜是不是知道是罗勇了？”杨翠娥反应可太迅速了，主要是对罗勇这个人太有印象了。

    罗勇是罗家庄的，离着他们张家店也就七八里的路，罗勇那孩子，当初在部队，媒人上门来给说的时候，杨翠娥一下子就相中人家家的条件了，就答应让两个孩子相看了，正好赶上罗勇休假，于是张秀菊第二天就跟人见面了。

    双方见面之后，印象都不错，就这处着了，当然了，两个人呢，都有些顾虑，所以，在罗勇休假结束之后，两人并没有按照家里人的催促匆匆订婚，而是保持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写信联系。

    结果，这一等就出了问题，张秀菊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顾广胜，然后。。。。。。。。。

    嗯，张秀菊跟罗勇就没有然后了。

    这次，张秀菊之所以能把这事儿办下来，是因为她当时偷偷去章老太太那里偷了户口簿，顾明城当时的户口还在老太太那里，所以，她才能把事儿给办成了的。她办完之后，又趁着老太太不注意的时候给放了回去，所以，丝毫没有引起顾家人的注意，不然，这事儿也成不了。

    但是，张秀菊不知道的是，罗勇认识顾广英，两人之前工作上有些交集，就认识了，后来罗勇转业到了北平这边，所在的单位正好是章老太太这边的街道，一来二去的罗勇就跟顾广英成了朋友。

    当时，张秀菊给顾明城报上名之后，他就给顾广英去电话了，只是后来，顾广英和顾明城父子俩不知道出于什么打算，并没有阻止。

    顾广胜现在知道了，生气是肯定的，但是事情早就成定局了，他生气，也无非是自己隐瞒了他，对此，张秀菊并不觉得有什么，要是真让顾广胜知道她去找的熟人是罗勇，那才要完。

    “妈，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您赶紧忘了吧，人家罗勇转业回来安置正好在那个街道，这不是凑巧儿了吗。”

    “老四，广胜那边你准备怎么办？”张有地倒是不怎么关心罗勇的事情，他估摸着，女婿也只是生气，老四瞒着他的事情。

    “爹，广胜那边就是一时生气，我明天拿到钱就回去，总归现在是明凯的事情重要些，您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张秀菊虽然心里不怎么有把握，但是现在儿子的事情迫在眉睫，她暂时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成，爹给你保证，明天不管多少，一定拿钱回来给你。”

    顾广胜憋着一口气把人送回娘家了，回去的路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回到家把儿子顾明凯喊过来之后。

    “爹，你说啥？让我跟陶芳推迟结婚 ？爹，你，你没毛病吧？”顾明凯被顾广胜的话刺激的都有些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跟谁说话呢，什么就叫我有毛病啊，顾明凯！”显然，儿子的话把顾广胜的火又激起来了。

    “爸，不是，您自己说说，这叫什么话，这是能推迟的事情吗？芳芳肚子里的孩子能等吗？”

    “事缓则圆，明凯，这老陶家的做派可不是啥好相处的人。”没了张秀菊在一旁，顾广胜也好跟咱家儿子好好说说话了。

    “爸，之前，之前我妈不是说都跟您商量好了吗？怎么今天又变了？”顾明凯这几天都因为要娶到陶芳了，很是高兴，不明白他爸今天突然抽什么风。

    “明凯，陶家那情况，你真的都了解了吗？”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坐下，咱爷俩好好说说吧。”顾广胜也是今天被自家老妈一顿说，算是理智稍稍恢复了。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顾广胜本来也是高高兴兴地去找人淘换缝纫机票去了，毕竟儿子要结婚了，孙子也快有了，这能不高兴嘛。

    结果，无意间看到了有个男的跟未来的儿媳妇陶芳在一块儿，虽然没拉拉扯扯的，但他当时心里就犯嘀咕，回家之后，他也跟张秀菊提了一句，但是对方沉浸在要抱孙子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放在心上，还说是他多虑了。

    当然了，要是仅仅这么一次的话，顾广胜也不会起疑心，但是，他之前去儿子厂里找人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里面牵扯到的，还是一个副厂长的儿子，这事可是从来没有听自家儿子提起过。

    不过，这事儿顾广胜还没找人打听清楚，所以，就也不好跟自家儿子开口。

    “爸，我妈呢？”顾明凯这才发现他妈没回来。

    “哦，你妈回你姥姥家去了，”顾广胜不想说太多，张秀菊干的那些事儿，太伤他们兄弟几个的情分，“明凯，咱家现在这情况，真要是按着陶家的要求去准备的话，怕是不成。”

    顾广胜决定还是对儿子先说说家里现在的情况。

    “啥？不是，爸，咱家的钱呢？”顾明凯的印象里，家里是不缺钱的，虽然不一定有很多，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结婚的钱都不够。

    “唉。。。。。。。。。，这事儿还得从去年给你找工作说起。”顾广胜还是把张秀菊往娘家倒腾钱的事情跟儿子一五一十地说了。

    “也就是说，钱都让我妈弄到舅舅家去了？”顾明凯傻了，他爸说的这些事情他怎么一件也不知道？

    “放心，这些都能回来，不过就是需要些时间，所以，儿子，你跟陶芳商量一下，看看彩礼这方面能不能稍微变通一下，”顾广胜也只是想拖一下，想等他把情况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爸，能不能跟我二叔去借点？”顾明凯不想拖着，他已经答应过陶芳了，一定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的。

    “。。。。。。。。。。。。”真是他的好大儿啊，真是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