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这边吴璘与史文恭斗无二十合，史文恭猛地一方天画戟斩下，吴璘枪杆已经折为两截，吴璘大惊，调转马头便走。

    史文恭策马紧追过来，岂料吴璘却是暗存了心思，取弓搭箭在手，急回马连珠二箭射来，史文恭心中一惊，从马上一跃而下，横方天画戟上下挥动，勉强将一箭劈落地下，另一箭擦头盔上过去了，再看去时，却见二吴已领兵冲入内阵救人去了。

    此时，内阵之中，宋军入阵兵马已经伤亡十之二三，曲端虽是大喝死战，然而一人之力终究无事于补，身受重伤眼看坠马，正危急间，只见两侧阵势大乱，却是吴阶引兵前来，曲端大喜，急整顿兵马奋力冲突，终于接应吴阶入得阵内，众人合兵一处，约有两万余人。

    吴阶见全军毫无士气，谓众将道：“此地非久留之地，当迅速突围为上。”便叫曲端整顿军马，自率五千圣甲兵在前方拼死往外突围，岂料冲了一阵，周围阵兵居然无一上前阻拦。

    “完颜希尹这厮又在使什么诡计？”

    吴阶虽是心中疑惑，也来不及多想，片刻间已经率军冲出阵外，这一战，宋军折兵数万，方才出得太极混元阵，士卒都是庆幸捡回一条性命，飞也似逃往本阵，哪里还有阵型可言！

    “坏了！”

    宗泽心里猛然醒悟过来，完颜希尹必是故意纵容吴阶，吴璘出阵，再以精兵击其后队，到时全军覆灭，无有生路了！

    “传令，让吴阶，吴璘整顿兵马，收束阵型，有混乱队伍者一律斩杀！”

    宗泽几乎是吼了出来，若是完颜希尹真是这么想，此战就是前功尽弃了！

    吴阶收到军令，也是心中一惊，忙叫吴璘和曲端去整顿兵马，岂料话未出口，只听后面山崩似一阵巨响，却是完颜希尹以太极混元阵转变为虎翼之阵图，向吴阶直追袭而来。

    “不好！”吴阶暗自低喝一声，来不及反应，粘得力，史文恭，耶律元宜等人已率兵冲散宋军后队，宋军虽有数万，此刻已然全无斗志，又见眼前的一线生机得而复失，顿时人人惊恐，被粘得力引金军铁骑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冲到中军处。

    吴阶看粘得力单骑将己方军马尽数冲散，顿时火冒三丈，大喝道：“粘得力，本将今日便与你拼个死活！”随即挺枪冲上前去，粘得力看是宋朝大将吴阶前来，也不敢轻视，使出平身绝学来，两将枪来矛往，大呼奋战，一连斗到二三十合，不分胜败。

    这边吴璘见厉天闰战粘得力不下，恐兄长有失，便挺手中方天画戟杀出，再战三十回合，曲端上来助战，四将盘马大战，杀得烟尘四起，仍然战不倒粘得力。

    金军大将马混元本是汉人，欲要投降宋军，他在乱军中看四将斗得激烈，也是暗存了心思，脱了身上将官盔甲，绕到粘得力身后，便要一刀劈去，只听“擦”一声，大刀却已被撞开，砍到了离粘得力不足三寸的地方。

    “有情况！”粘得力听得背后风声，也是略微一分神，吴阶抓住时机，猛然一枪刺来，粘得力往右一闪，那枪擦护心镜过去了，吴阶却是空门大开，见粘得力蛇矛已近眼前，急要躲避时，脸已经被蛇矛划破，血流不止。

    “何人如此张狂！”

    马混元见大刀被撞开，也是心中大怒，往四周看去时，却是宋将王平一飞刀掷来，王平大喝道：“贼将如此奸诈，莫非只会暗中伤人！”随即挺枪迎上，马混元使刀截住，两将战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败。

    又斗数合，马混元欲要寻机投降，却被王平把枪交到左手，右手却从背上取下飞刀来，只一刹那间，四道光影向马混元飞去，宛如雷霆万钧，正是王平飞刀绝技“四相影”！

    马混元见王平飞刀如此之快，心中惊恐万状，急挺刀抵挡时，只挡住一击，上身处却是连中三刀，顿时口吐鲜血，调转马头，还要往回跑。

    “嗯？”

    这么近的距离，还能挡住点钢飞刀？

    王平虽是惊疑，却是毫不懈怠，右手猛一用力，已将点钢枪飞出，正中马混元颈部，马混元大叫一声，翻身栽下马去，顿时死于非命。

    “呵，这厮的盔甲倒是不错。”

    王平上前看了马混元身上盔甲，却是五层熟铜打造，一般金铁还真是难以穿透，前番金国大将完颜魔被武松钢刀所中，也只是盔甲破碎，自身却是毫无损伤，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金国这伙人，不管怎么说，装备到是齐全，而己方人马不说军器，连衣甲都是很多不能保障，若不是有大量随行军医在，不知还要死多少兄弟。

    看来，此战过后，得增加后勤兵甲的储备了，宗泽看王平和马混元一战，心中不由感叹道。

    这边宋军吴阶，吴璘，曲端三人联手力战粘得力，四员大将双方手段一般，斗到间深里，仍然是难分难解，而宋军溃兵已经冲到宗泽处，顿时十万兵马乱成一团，宋兵人人只顾逃命，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四人见状只得解了斗，各自回去整顿军马。

    宗泽得马忠，张嶷二将护卫，在阵中左冲右突，只见军马尽已漫散开来，走了片刻，只见刘锜杀到这里，长叹一声道：“如今我军覆灭只在反手间，副元帅可有良策救此处十万将士性命？”

    “如今之计，除了死守到韩世忠前来，就算是有神助，又能怎样？”

    刘锜苦笑一声，也是无可奈何，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要是韩世忠赶不过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方腊哪里走，且留性命于此！”

    两人正争议间，只见前方杀声暴起，却是史文恭，粘得力，完颜魔三将杀来，见宗泽刘锜都在此地，顿时大喜过望，只待一举擒得二人。

    马忠，张嶷见史文恭，粘得力来的快，各自整顿兵马上前抵住，双方大杀一阵，难分胜败，这边史文恭与马忠，张嶷二人战无数合，回马便走，马忠张嶷哪里肯舍，策马直追过来。

    史文恭见两人已近，心中暗笑一声，抽出宝弓来，取箭在手，突然转过身来连发两箭，势如雷霆般，正中马张二将咽喉，顿时摔下马去，被乱兵杀死。

    宗泽此时见身边无人保卫，史文恭又冲上前来，顿时大为惊恐，急要走时，史文恭已提方天画戟杀到眼前，只得拔出配剑勉强抵挡，然而宗泽怎是史文恭对手，战无三个回合，史文恭一戟从上劈下，宗泽抬剑抵挡时，右臂已被震出血来，只得弃了手中剑，掉头便跑，牛皋，何元庆，余化龙杀到接应了宗泽，奋力杀退史文恭，然后尽力收拢败兵往荆州退去。

    完颜希尹整顿大军穷追不舍，不料半路上一员猛将突然杀出道：“金贼休要猖狂，大将韩世忠在此，完颜希尹留下性命来！”

    话音刚落，韩世忠大喝一声就将完颜魔刺于马下，又挡住史文恭和粘得力二人力战，金军大惊急忙把完颜魔救走了，宗泽得到韩世忠带来的兵马接应，匆忙退入荆州，从此死守不出。

    过无多久，韩世忠也带人撤回，宗泽整点兵马，白日里带出十万大军折损十之七八，城中兵马也不堪继续决战，众将都劝撤兵，宗泽久决不下。

    当晚，汉奸郭京打开城门，金军乘机偷袭进来猛攻，宗泽狼狈逃窜，只能收拾兵马一路北逃，连粮草军械也顾不上了，曲端上得马迟，被史文恭和粘得力活捉了，韩世忠率部断后血战，一人杀死金军上将五十余员，庞万春连珠箭射死“七猛锤”的完颜天，完颜宗华，许贯忠布置人马，杀死金军万余人马，最后韩世忠与许贯忠，庞万春仅剩百余骑带伤而走，好歹掩护宗泽的主力撤退了。

    这边完颜希尹叫人推来曲端，完颜希尹道：“汝主昏庸无能，将军文武双全，若是归顺大金，必可封侯拜爵，汉人俗话道“良禽择木而栖”，春秋时管仲，乐毅也是为他国出力，并无叛国之说法，望将军好生考虑。”

    曲端破口大骂道：“金贼，爷爷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休要诱惑我，要杀便杀，千刀万剐爷爷也不哼一下！”

    史文恭大怒，就要杀曲端，却被完颜希尹喝退下去了，完颜希尹道：“将军真不降么。”

    曲端笑道：“也不是，只是我有个条件。”

    完颜希尹微微点头道：“将军不妨一叙，休说三个，三百个也并非难事。”

    曲端就做势上前低语，突然，他却从史文恭一旁站着的粘得力腰间剑鞘中拔出宝剑，就大叫一声，要往完颜希尹心脏处刺去。

    “保护丞相！”

    金军众将大惊，就要冲上去杀了曲端，完颜希尹自幼练剑术，自然有些武术底子，当即一个后跃，已经避开了曲端这致命一击，曲端刺不中完颜希尹，猛地摔倒了。

    “死吧，汉狗畜生！”从外面冲上来的史文恭和粘得力大吼着冲在最前面就要杀了曲端。

    不料曲端只是猛地跳起来，众人正大惊，只见他大叫一声：“皇上，臣曲端今日无能，先走一步了，望早日克复中原，还于旧都！”

    言毕，只见空气中血光飞溅，手中的血红剑刃坠落在地上，曲端已经倒了下去。

    “将此人厚葬，按大金侯爵之礼。”沉默了半天，完颜希尹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个汉将，就背着双手大步走了出去。

    众金将面面相觑，也只得照做。

    这边，宗泽回到洛阳，沉痛上书这一仗罪责全在自己，以致兵马损失无数，定北将军曲端，龙骧将军张嶷，虎翼将军马忠为国捐躯，而伪齐国占据中原，隔断粮道，朝廷以前的国师，江湖骗子郭京做了汉奸一事，更是导致全军彻底溃败的罪魁祸首，赵构好言相劝，宗泽还是辞去了殿帅府太尉的职务，自降为前将军。

    曲端，杨政在这几个月的战事中阵亡，以及马陵军的几位将领，赵构安排人送去了抚恤黄金，至于能不能送到手，那就不从而知了，当然赵构也不可能去管这种事情，他还得忙着回去和女人快活。

    这一次北伐，就这么仓促结束了，宋军好不容易统一全国上涨的民心和一点士气，随着军队战斗力再一次跌入谷底，降到了冰点。

    一切，正如当初的王庆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