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双身躯猛地一阵颤抖,看着这个一脸笑容却高深莫测的楚江楼,他只是摇了摇头笑道:“能失去你这个对手,真是我毕生的幸运了。”
楚江楼也没有跟董双继续解释这个话题,似乎他也没有任何表达友好的意思,反而是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很快,他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望向那金黄的落日夕阳,他眼神凝重,久久不曾言语。
董双眉头紧蹙,但他知道,楚江楼今天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或者说,叫承诺更为合适。
一阵晚风吹过,带来城中茉莉花的清香,楚江楼终于开口了,只看他背着双手仍旧看向门外,只是语气却凝重不已道:“三天了,董双,你来到北庭都护府时,四位夫人正在跟我楚江楼吵闹各自宫殿不够,但我也看到了天下的局面,董双,你以前最喜欢和我谈论历史千古帝王,今天,我想谈谈你我二人各自的人生经历,如何”
董双笑道:“在下乐意奉陪。”
楚江楼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语气道:“不过说起来,你这抱怨手下将领屡次劝自己称帝的奇人,天下也只有你董双会为这些事而烦恼吧,虽然,我也是个对权力谈不上任何野心和欲望的人。”
“我知道,只可惜,宇文令他还是选择了那条路。”董双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么,你的人生呢,你觉得对于世上的一切冲突与战争,你有什么看法。”
楚江楼点了点头道:“我的过去老生常谈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个话题,你知道金人为什么要选择和汉人殊死拼杀吗?”
董双笑而不语,他也清楚,他也想知道楚江楼对国家和民族到底有什么看法,他想怎么安排金人,所以面对楚江楼笑着说你是要开刀问斩吗,董双也只是说这怎么可能。
楚江楼苦笑一声,他还是望着夕阳,语气渐渐悲凉了起来:“你知道陆文龙的身世吗,他父亲被宋朝官府所杀,母亲带着他以死逃到大金,也是碰巧,我和宇文兄长就收留了年仅十岁的他,当时,他在一个村子里,天寒地冻下,我发现他时,他蜷缩在家里的茅草堆里,村里的孩子都欺负他,抢了他唯一的粥打碎了碗,那些粮食,可是他唯一的食物了。”
董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过去确实对这些事未曾了解,金人虽然凶暴狠辣无比,但俗话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些人,也必然都是受过大苦大难的可怜人。
虽然董双绝不会去原谅这些人的罪孽,但对于他们的悲惨遭遇,董双心中却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楚江楼正经起来了许多,说了这么多,他只是继续苦笑一声:“文龙他只是万千金人百姓的一个缩影罢了,不说女真人,像曹宁,曹封,陆文龙和我这样的汉人被官府残害逃到金国的又有多少,他们只是想找一条活路,看不惯自己快饿死时,中原赵家在那边歌舞升平,朱门酒肉臭罢了!”
说完这话,楚江楼猛地转过身来,他直视着董双的眼神,也只是默然不语,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里想法。
“我自己只是想给这些生活在冰寒地狱的人一个生存空间和粮食,以及活着的机会。”楚江楼沉默了片刻,继续又问董双道:“你知道吗,女真这个民族,他们每年出生的人要远少于各种原因死去的,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谁当皇帝统治天下,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这些人就此消失于世上,和我的人生一样悲剧。”
几缕泪光在楚江楼眼中闪烁,他的双拳也死死攥了起来,看着这个疯狂的青年,董双却是瞬间心里释然了很多,那一刹那,他似乎豁然开朗了太多,太多……
董双彻底无话可说,他沉默着走到了楚江楼身边,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继续治理好这些北地民众就行了,兄弟,如果有困难,我也不会从你这里抽调兵力了。”
“他们已经累了,我不该,也没有资格去打扰他们。”
说完这句话,董双就摇了摇头,坐回了木椅上。
“对了,我还有个疑惑。”董双看向楚江楼的龙翎配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顿时眉头一皱道:“江楼,你的武功和我应该在伯仲之间,为何你每次对付军队都如此吃力,上次甚至一个百人队你都累的不行了。”
楚江楼无奈笑笑:“你恐怕还不知道“剑客”跟“武将”两个流派的区别吧?”
“确实没听过。”董双摇了摇头,他也一直在忙着事业上和政治军事层面,对于江湖武功的分析了解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这剑客武将什么的到底是什么呢。”赵香云看向一边的赵璎珞小声道。
“我哪知道。”赵璎珞正听得兴奋,自然是不想去理会她。
“原来世上也有你董双不知道的事,我倒是心理平衡了许多啊。”楚江楼笑了笑,侃侃而谈了起来:“拜师学艺百家门派什么的就不多说了,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武力体系,经过二十多年的体会,相信你董双也大概搞清楚了,在如今的天下武者中,以一敌百都是寻常基础能力了,像梁山曾经的地煞武将和官兵绝大部分一州都监,都处在这个水平,至于顶级武者,武林高手之类,比如梁山五虎往上层次,对付数万人也是摧枯拉朽。”
“而力量方面,作为武将经过多年的武功修炼,就能感觉到至少在三千斤以上,其中佼佼者就是你们神武军的鲁智深,武松二人了,若是装备上碳钢手部铠甲,打碎数丈高的巨岩或是墙体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前提是你有钱装备。”楚江楼继续向董双耐心解释道:“是的,这些都是猛将的优势,他们作为武将,这个“将”属性最大的优势就是熟悉兵法,配合他们所学战场武功的力量属性,对付大军可谓是轻而易举,练武到极致,比如陆文龙和你神武军的杨再兴,他们都是力敌万人也尚可。”
“而如果装备上强大兵器的话,那攻击力和防御力无疑将会更加强悍了,配合凶猛的爆发力,足够超越寻常人的极限速度,让其完全无法抵挡。”董双右手托着脑袋,眉头紧蹙说道:“我大概懂了,你们这些“剑客”主修剑法和个体战斗力,想必对于大军厮杀那是不太擅长是吧。”
赵云云拽着完颜雪不停地问:“那也不怎么好呀,也不知道翎哥哥他学这个剑客干什么,碰到大队敌人怎么办啊。”
“行了,到时候我会保护他的。”完颜雪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只是这样。”楚江楼伸出手指道:“首先,我们修炼的独门一对一武技,各方面身体素质都到达了人体巅峰水平,尤其是速度,无论是攻击速度还是灵活性都平步天下,但唯独对于耐力等地方难以精通,所以不擅长对付大军围攻,不过,也有意外的情况。”
“那是什么。”董双道。
“那就是,“内力”这种发力技巧。”楚江楼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他沉着一张脸说道:“掌握内力者,体力得到了显著提升和超越极限的突破,在剑客派系中既能一对一所向披靡,也能力敌千军万马,比如你见过的萧峰,还有高俅,他们就属于这两个派系之外,天下屈指可数的顶级武者,这些人无不是从师隐世高人,比如高俅师父沈云,萧峰师父沈风,他们都是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所以,这二人作为天下武道巅峰,对于所有人都是仰望而不可即的顶级高手。”
“还有就是轻功,这不用多说,强大的内力足以让剑客们翻越绝大部分建筑物如履平地,当然,少部分修炼到高层的武将也不是不可以达到的。”楚江楼说着,看向董双只是笑了笑。
董双大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让我多年的疑惑顿时释然了。”
“那人家这武功到底属于剑客还是那什么将呢,嗯,姐姐……”赵香云又跑到了赵瑚儿身边一直说个不停。
“行了,闭嘴吧。”赵瑚儿按着脸不耐烦道:“我们三个都快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啊。”
而这边,楚江楼自然没去关注那边的吵闹,他看着董双又笑着问:“这些也都是我从萧峰那里打听到的,董双,跟你交心这么久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心里想法,你为什么不称帝,别告诉我,你对皇帝没有任何一丝想法。”
董双笑着说:“宋朝虽然良将陨落大半,但岳飞的心思我如今也无法确定,现在也不好开战,而且这一次对金国作战损失巨大,需要休养生息一年半载再说,何况,高俅此人依旧未死,它日必将卷土重来,此人的威胁绝对是不可估量,至于华夏内部,就暂时维持现状好了。
楚江楼也只是笑着说:“怎么说呢,你这种人真是上天造物主……对人类权力欲望的一个反驳。”
“哈哈,或许吧。”
董双笑了笑,他站起身来看向屋外道:“江楼,既然你都看开了一切,我们不如就相约十年后国家兴盛走上正轨了,便一起退出俗世,到梁山做一个凡夫俗子每天喝酒比武和爱人一起过日子如何”
“哈哈,这有何不好。”
楚江楼也站起来走到董双身边,锤了他肩膀一拳,笑而不语。
二人说起当初的彼此间生死仇杀,也只是各自大笑,感慨不已,宛如时光都凝固了一般,转眼已是夜深时分。
“这两人可真能聊啊,哎呀,那个什么董双怎么还不把翎哥哥还给人家啊。”
“行了吧,香云,就你今天来捣乱,要不然我早去外面玩了,用得着在这守着董双。”
“我说璎珞,你大可以出去啊,在这待着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江楼被董双欺负了”
“谁……谁说的,雪姐,不许你胡说,哎呀,我才没担心他呢!”
“三个白痴,还是一点不懂事……”
看着闹成一团的三女,远处一直坐着喝茶的赵瑚儿也无奈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