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
骑着摩托往回去赶的杨少川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
几分钟前——
“你看是你熟悉的人吗？”
警察还在一旁询问着，而杨少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眉头紧皱，下意识去咬着手指头。
眼前的这具孩子的尸体，失去了面容，就好像被什么给抹平了一样，脸上什么都没有，看起来相当诡异，就仿佛是贴了一层肉色的白布，只是面部的粗糙度是有的。
他在确认不是洪妍之后甚至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可是这种心理却使他在下一刻充满了负罪感。
“我……不认识她……”杨少川回过身对警察摇了摇头。
“行吧！如果知道这个孩子的家属，还望早些让家属来认一下。”警察点点头便走上前和其他人员沟通去了。
杨少川还愣在原地，他不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人的面部被毁坏成那个样子，这比起那个裂嘴女更加令人惊骇了。
即使白布已经重新盖上，可是那副什么都没有的面孔还是停留在杨少川的脑海中，在这之前他心中满是对洪妍的担忧，担心那具尸体会是她，所以当看到无脸尸的一瞬间，他呈现出来的并不是恐惧，反而是松口气，但是此刻感受清晰了，他便感觉有些惊悚了。
同时他也更加忧虑于洪妍了，倘若她也遇到这样……
他赶紧摇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外。
“嗯？你还有其他事吗？”这时警察见杨少川还没走，他拿着文件过来问道。
“没、没事了……”杨少川一怔，随后说道，“那具尸体怎么会是那副样子……”
“哎，不知道啊，法医马上就来鉴定了，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警察眼神中透着一丝恨意和怜惜，虽然说司法人员对于案情不能抱有情绪，但是他也流露无疑了。
……
现在——
风吹过杨少川露在头盔外的发丝，他深深叹了口气，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快忘了，可是那具女尸又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些受害者，他心中仿佛有什么在喷涌而出，他似乎想要做点什么，比如……当个义警什么的。
但是他这小身板，没钱也没能耐……
人常说，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
而他处于这个时代不算穷但也不能说富的程度。
就他那点钱，如果想挥霍，两天，不、几分钟就没了。
没多时便到家了，一路畅通无阻，与来的时候不同，杨少川的心情也是如此，只要没收到洪妍的噩耗，那全都是好消息，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寻找到她。
当杨少川将摩托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戴雨洛站在任凤萍家楼下发呆，看着那堆废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喂！”杨少川喊了一声戴雨洛扭头看到他便打了声招呼，而这时任凤萍推开窗看向楼下的二人，现在也只能从窗外看看了，无法走出后门半步。
“沙沙……”
三人走在小路上，任凤萍手里拿着尾巴草在前面缓缓走着，她知道戴雨洛找杨少川有事，所以没去打扰。
“你家房子怎么回事？”戴雨洛想起刚才的场景问道。
“我说狗撞的你信吗？”杨少川淡淡地说。
“……”戴雨洛瞥了他一眼，确定他没在笑说，“额嗯……我信。”
“我没开玩笑，确实是我家狗撞的。”杨少川点点头说。
“你就是说你撞的，我也信。”
现在的杨少川，戴雨洛是一点也不敢惹了，倒不是怕他生气，只是戴雨洛觉得现在的他，就像是吊在悬崖边的一只落水狗，水在他身上的重量已经快把他浸得喘不上气了，偏偏还在崖边，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虽然说最开始自己是好想打死把他带到这里的人，可是在杨少川把他从精神病院带出来之后他就慢慢对他改观了，第一印象也许很重要，可是相处之后的感觉更重要。
“行吧……”杨少川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是见戴雨洛那认真的表情，他也不想说了。
“话说你早上干什么去了。”戴雨洛踢了一脚挡在路边的石头。
“我去找洪妍了。”杨少川说着看了眼前面走动的任凤萍。
“那……”戴雨洛正想问有没有消息的时候还是闭嘴了，杨少川摇了摇头。
然后安静了几分钟，杨少川将手抄在口袋里，紧了紧自己的外套，早上出门比较急，根本没穿厚的，这天气多变，之前心不在这上面，没什么感觉，现在感觉有些凉了。
“看来你是真的铁了心了。”戴雨洛望着任凤萍对杨少川说。
“是啊，我是铁了心的。”杨少川点头，“我是不会变的。”
“可人终究会变的。”戴雨洛皱了皱眉，他从不相信什么永远。
“我不会。”杨少川摇摇头
自己会变吗？
会忘记一个人吗？
爱意会被时间所冲淡吗？
……
一个个问题在杨少川脑海中浮现，他望着任凤萍的身影逐渐坚韧了自己的心。
而这时候戴雨洛也到了拐弯口，他跟杨少川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杨少川看着他的离去，忽然发觉每次和他聊完，自己都会更爱任凤萍，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不允许我改变。”杨少川说着大步走上前，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任凤萍，热气在任凤萍的耳边呼吸着，任凤萍心中一颤，咽了下唾沫。
“我们结婚吧。”杨少川搂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结婚？”任凤萍听到这个却愣住了，突然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这两个字仿佛是上世纪的话语。
“是因为小橘子……”杨少川扶着她的肩膀问。
“没有没有……我就是……我怕自己拖累……”任凤萍直摇头，然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我知道这个时候结婚有些不应该……萍萍，其实我们已经相处那么久了，彼此之间仿佛就差一张证了。”杨少川捧着她的脸道，“你早就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而我只想让我们变得更加合理化，我想和你在一起萍萍。”
“……”任凤萍脑中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瞬间脸色通红，然后嘴唇微动，眼眶流出泪来。
杨少川接着将她拥入怀中，任凤萍不断颤抖着，杨少川这时心中有些惊恐，该不会刺激到她了吧，该死，或许真的不该这个时候说这种事的。
“我愿意……”任凤萍在杨少川怀里控制不住地抖动着，她咬着嘴唇去适应这种激动和哀伤感，她记得这是洪妍最期待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来也算是完成洪妍的心愿……
二人就这样在油菜花地里相拥着，此时风吹动着，蝴蝶被惊起然后花瓣飞舞起来，越飞越高，逐渐飞入云端再也不见了。
回去之后，杨少川突然想起结婚领证好像还要户口本，顿时翻白眼了，他只好让任凤萍先在家待着，他拿着身份证，然后想去找张警问问，他应该对这个有办法。
“小风你怎么来了？”在全镇局，张警正在门口蹲着，见杨少川骑着摩托，便问道。
“那个……挺唐突的，就是我……”杨少川挠挠头笑着说，“我要结婚了。”
“ 哦？我一直以为你结过婚了呢……是洪妍的母亲吧？……”张警挠挠头想了一会说了出来，不过刚说出口就皱着眉，这时候提洪妍好像……
“是的，是她，洪妍已经出事了，我不能再抛下她母亲不管。”杨少川说道。
“这样的话……你考虑好了这件事了吗？”张警皱眉严肃地问，“这是一辈子的事。”
“我考虑很久了，对她我也是认真的。”杨少川点头说道。
“那就好……你来不会只是跟我说这事的吧？领证了吗？”张警脑袋一歪笑道。
“这不……我就是来找你打听这事的，关于我没有户口本该怎么领结婚证这件事……”杨少川苦笑着说。
“嘶……没有户口本？是丢了吗？”张警鼓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的，找不到了，用身份证可以嘛？”杨少川问。
“我想想……这你得拿身份证去派出所开个证明才行啊。”张警和他说。
“这样吗？……是不是还得到户籍所在的派出所……”杨少川又想到了什么，阴着脸苦笑问。
“是啊，这肯定啦！”张警点点头。
“好勒，谢谢啊，我先回去和她商量商量。”杨少川摇摇头告别张警后便骑车回去了。
若是带她回老家的话，自己没地方住怎么办，总不能去找思月吧……也不是不可以呢？……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是骗她了，这怎么能行，哎，这件事算是愁着了，回老家租房子的话也不是不行，然后再找自己老爹杨奇他们帮帮忙，他们都是好人，这种喜事是很乐意帮忙的。
想着想着杨少川忽然就紧张了，头一次结婚，确实很多事不懂，不过如果能通过这个让任凤萍忧虑的心思减少一些那也是最好的了，让她恢复起来。
“叮咚咚咚……”
正骑着摩托回去，本来他是不想接电话的，骑车的时候没有接电话的习惯，想着他也没接，把摩托加快了速度，可是电话响个不停了，他‘啧’了一声然后将车停在路边，掏出来直接放耳边，却被头盔挡着，他换只手拆掉头盔后问：“喂，哪位？”
“小风……！”电话那头是任凤萍，听起来声音还很不对劲。
“萍萍？怎么回事？”杨少川赶紧看了眼电话显示，真的是她，怎么忽然打电话给他了。
“……”
“喂，萍萍？”那边没说话，让杨少川略微有些紧张，他又骑上了摩托，加速骑回去，还有一点路了，他也顾不上别的了，“萍萍说话呀，怎么了？”
“我找到小橘子了。”那边出现了任凤萍颤抖着的声音，这消息直接冲击着杨少川的大脑，使得他喘息都变得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