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师娘任谁都拦不住的样子，顺子忍不住笑了。

    还没等他说话，老张点头道：“年轻人定力不足，这事咱俩得跟过去盯着。”

    顺子道：“那里是公共租界，不能弄得动静太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开枪。师娘，你能不能做到？”

    柳如烟笑了笑，“你小子看不起谁呢？老娘就是不用抢，对付一两个倭国娘们，那还叫事儿？”

    师娘的拳脚功夫怎么样，顺子不清楚。

    但他却知道这些樱花营的特务，个个身手都不一般，对付一两个清帮的普通青皮，绝对没有问题。

    这一点，不仅郑孝真跟他说过，并且郑孝真也亲自展示过她的身手。

    不过顺子并不担心，他并没打算让师娘亲自出手。

    让她知道在申沪并不是无所作为，或许就能渐渐让她消除前去军营的想法。

    第二日晚，夜幕降下之后，申沪的夜景格外好看。

    特别是租界那边，七彩霓虹交相辉映。

    顺子站在方浜路住处院子里，都能看到树顶的枝叶在不停变换着颜色。

    房间里，老张和柳如烟都已经换上了深色衣服。

    老张拿起一张面具递给柳如烟，“如烟，把这个戴上。”

    柳如烟接过面具贴在脸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撇嘴道：“贼老子，这玩意咋这么丑？搞得我跟街边摆摊的老太婆似的！”

    老张笑道：“咋了？还想装扮成西施，生怕别人不盯着你？干咱们这行的，最重要一条不引人注目。”

    三人刚收拾好要走，宋颀也到了。见三人的装扮，宋颀惊讶道：“张爷爷，又要去做买卖？等等我啊！”

    他到之前自己的房间放下东西，转眼便跟了出来，“张爷爷，这次无论如何算我一个。”

    顺子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次是个大买卖，咱们要去山东路大有里13号，把小鬼子的间谍给宰了。”

    宋颀嘿嘿：“那我更得去了！”

    山东路大有里是个类似死胡同的里弄，向北是大马路的门面房，原先的巷道早已被新建的房子堵死。

    在寸土寸金的大马路，哪怕只有巴掌大的地方，也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大有里的东边，则是大桥绸缎皮货商行，一家店占去了大马路和二马路之间的大部分门面，也没给里边的里弄留出口。

    老张和顺子在里边转了一圈，见大有里13号依然亮着灯，二楼的窗户里还有人影闪烁，显然房间里的人还没有入睡。

    顺子耳力好，站在院子外面都能听见房间里有女子在咯咯娇笑。

    他在老张耳边道：“师父，这个唐东海可真会找地方，这地方真的很隐蔽。”

    老张道：“臭小子，你猜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

    顺子嘿嘿一笑：“那臭娘们肯定会把唐东海折腾得精疲力尽，然后等姓唐的睡着，偷偷把图纸拿走。”

    老张斜了顺子一眼，“你小子很懂啊，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这些？”

    “在申沪这几年，没吃过瘦肉我总该看过猪跑吧？”顺子没好气地看了师父一眼。

    老张道：“你小子要是敢学坏，不等展如出手，我第一个教训你！快去，把你师娘和小狐狸叫过来，守在北边的墙角，等里边一消停，咱俩就进去。”

    顺子到弄堂外面，把柳如烟和宋颀喊了进来，让他们分别藏身在这栋房子的西北和东北角。

    他和老张则守在南边正门附近的角落里，静静等待。

    等了两个多小时，小楼的二楼灯依然亮着。

    但里边传出的声音却有了变化，从当初的嬉闹变成了高低起伏的喘息。

    等声音停下，老张看了眼楼上，骂道：“真他娘的会玩，都不带关灯的。这一下该差不多了吧？”

    师徒俩静静等了一会，楼上依然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只是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慵懒。

    过了一会，喘息声又起。

    顺子抬头向二楼看去，女子的长发经灯光照射，投影在窗户玻璃上。

    影子高低起伏，显然是在纵马奔驰。

    真让师娘说对了，还真是一只骚狐狸。

    老张抬手在顺子面前晃了晃，“咋看这么入神？小心看多了害眼！”

    顺子低声笑道：“我这不是怕她半道上收工走人么！”

    “半道上收工？”老张看向顺子，忍不住嘴角翘起，原来这小子还是个雏儿。

    顺子正要说话，一个瘦削的身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你们爷俩倒好，在这有说有笑的，弄得俺在那边跟熬鹰似的。还不如直接冲上去宰了走人，多麻溜儿！”

    顺子低声道：“屋里咱们不熟悉，万一推门中了埋伏咋办？您之前打伏击的时候，不也经常熬鹰么？”

    柳如烟道：“那不一样，就一倭国娘们儿，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

    老张没好气瞪了柳如烟一眼，“别做声了，俺听听上面动静！”

    就这么一打岔的功夫，楼上的声音停了。几分钟后，隔着窗户传来阵阵鼾声。

    老张仔细再听，却听到鼾声中夹杂着脚步声。

    目前这种情况，应该是唐东海睡了，倭国娘们广濑美子还没睡。

    顺子低声问道：“她骑了这么久的马，不累的吗？”

    老张横了他一眼，“你小子懂个屁，仔细听着！”

    三人都不说话，尽量放缓呼吸，静静听着楼上的动静。

    顺子突然道：“师父，糟了，这娘们儿想逃！”

    老张刚要再听，只听东北边墙角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艹，想逃？门都没有！”

    是宋颀的声音，尽管这声音压得很低，还是传到了老张和顺子的耳朵里。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刚才柳如烟藏身的位置一闪而过，飞快进入巷道，朝着山东路方向奔去。

    宋颀倒是没贴的很近，稍许拉开点距离跟了上去。

    顺子快步跟上宋颀，低声道：“我来追，看看有没有人接应，咱们来个一网打尽。你回去照顾好张爷爷，柳奶奶。”

    宋颀知道自己没有顺子轻功好，只得停下脚步，对顺子道：“好，那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