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耶律雄海躺在一副黄金打造的龙椅上。
这把龙椅是太子的专属,和皇帝的龙椅一模一样,只是尺寸略小一些。
身上裹着一张虎皮,耶律雄海翘起二郎腿,激动不已。
自从他搬进太子府,都两天了,却从未离开过这把龙椅,只因为这把通体由黄金铸成的金椅子,是未来皇帝身份的象征,如何能不兴奋?
但就在耶律雄海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幻想着未来做皇帝之时,空空如也的大殿里,忽然响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五年前,辽贼三万人破太行道,将太行府抢掠一空,杀死汉民十五万人,带头者——耶律雄海!”
“四年前,秋冬时节,辽贼五万人从我北方边境越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掳走女子一万九千人,杀死男丁、老弱幼小七万余人,烧毁房屋三万多间,劫掠金银财宝无数。”
“带头者,也是你耶律雄海!”
耶律雄海大为吃惊,一骨碌翻起身来,却不见大殿中有人。
这时,又听到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再度厉声斥道:
“两年前,马蹄山焦尸惨案,又是你耶律雄海,将四万手无寸铁的汉民百姓,驱赶到一处山谷之中,放火烧得焦尸遍地,无一生还。”
“他们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连年战乱令他们家破人亡,家中壮丁男子死在了战场上,到最后,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活着,还要被你如此作践。”
“耶律雄海,今日,你的大限到了!”
耶律雄海猛然间一激灵。
刘赋最后脱口而出的那几个字,字字如同钢刀一般尖锐,夹着无边恨意,竟然激的他打了个寒颤。
再回过头来时,大殿中忽然多出一人。
目光冰冷,杀意尽显。
只是与刘赋的双眼略一对视,耶律雄海浑身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那样的目光十分渗人,此时的刘赋哪怕只是杵在那里,动也不动,可却能散发出十分可怕的威压,竟然令耶律雄海这样久经沙场,冷血无情的战争机器都在为之颤抖。
“刘赋?”
“难道你要对本太子动手么?”
耶律雄海认出了刘赋,但辽国强大的国力,让他现在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八皇子可知,我大辽有六十万铁骑,我父皇雄才大略,当世无敌?”
耶律雄海试图拿国力来压刘赋,也给自己增加一点底气。
但换来的,却是刘赋一脸的漠视:
“那又如何?”
刘赋的双手始终背在身后,不曾走动过半步,就连身体都没有晃动过分毫。
可就是凭着一个眼神,便吓得耶律雄海连退了数步。
要知道太子府护卫森严,门外就有辽军精英把守,现在大殿里传出响动,外面的人应该早已经发觉了才对。
但怎么直到现在,都不见有任何反应?
常年外出征战的耶律雄海暗道一声不妙,看来外面的护卫们,都已被刘赋解决了。
已经没时间去震惊于刘赋的手段,能顷刻间让那些护卫们无声无息的消失,这是件极其可怕的事!
耶律雄海此时捋了一把发麻的头皮,才发现汗水早已将头皮浸湿,额头上黄豆大的汗水哗哗哗的直往下流。
一向冲锋在前,嗜杀冷血的他,这一刻竟有些胆怯,就连开口说话都颤抖起来:
“刘…刘赋,你若杀我,父皇必定会起兵…报仇!”
“那又何妨?”
刘赋冷冷地道。
“你们后汉是斗不过大辽的!”
见刘赋丝毫不为所动,耶律雄海已经慌了阵脚。
但换来的,却只是刘赋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耶律雄海越发慌张了,自己所说的话都被刘赋无视,无论如何找底气,却根本战胜不了对刘赋的恐惧。
但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刘赋如此恐惧?
一看拖延时间已经没用了,耶律雄海只得拔出身上佩剑,同时大喝了一声:
“来人啊,刺客行刺!”
“快来抓刺客!”
说罢,他率先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刘赋全力一剑刺去。
先发制人,直奔死穴,唯有一拼!
但只听“咔嚓”一声。
剑已经断了。
随即耶律雄海“啊”的叫的一声,身体如同个沙包一样,狠狠地飞出去撞在铜柱上,顺势一口鲜血喷出。
再看他手中的宝剑,只剩下半截。
那另外半截,正夹在刘赋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耶律雄海着实是给吓懵了,望着断剑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无坚不摧的陨铁玄剑,竟然被人力掰断了?”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耶律雄海吓得缩到了墙角处,刘赋确实没有过来,只是淡淡的起身离开了。
只不过在转身离去时,刘赋打了个响指。
随后一只淡金色皮毛的大老鼠,忽然从地底钻出来,于此同时它的许多老鼠小弟一股脑儿的全都钻出来了。
这还不算。
在寻宝鼠的招呼声中,这间大殿内一时间竟然涌入上千只老鼠。
“啊……你施了什么邪法?”
“滚开……!可恶的老鼠!!!”
“刘赋……刘赋?放过我,放过我!要什么都给你!!”
“刘赋,放过我…………”
大殿内随后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哭声、嚎啕声、哀嚎声音……这世上一切可怕的痛苦,此刻全都落在了耶律雄海的身上,由他一人承受。
刘赋不知道临死前的耶律雄海,到底有没有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大量的杀死汉民,活活将数万汉人烧成焦炭?
但今日,施加在别人身上的苦,他自己也应该尝一尝。
这世上应该干净些,少一点这样嗜杀的冷血恶魔……
在临近太子府的几条街道上,有许多人听到了耶律雄海的惨叫声,但谁也不敢出去查看。
直到这阵动静引来了巡城的辽兵,等他们闯进太子府时一番探查后,只吓得毛骨悚然,一哄而散。
“快,快去禀告萧太师,快进宫禀告陛下!”
“不好了,这下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
那些辽兵们慌乱成了一团,一时间如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撞,好巧不巧,赶去皇宫报信的辽将,走在半路上刚好撞见辽帝的车马。
“慌慌张张,因为何事?”
辽帝一见辽将脸色发青,见到自己胡哆嗦,心里已经知道不好。
听辽将一说太子府有事发生,立即快马直奔府邸。
“吱呀”一声,朱漆描金的府门打开了。
但前院里却是空空如也。
门房里没有人,走廊里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人,巡夜的兵卒们一个都不见,整座奢华的宫殿此时放眼看去,竟然说不出的阴森。
“启禀陛下,前宅没有人。”
“启禀陛下,太子爷的大殿里空无一人,这座府邸里的所有人,好像都凭空蒸发了一样!”
“启禀陛下,后宅也没有人。”
这……
辽帝一时间愣在原地,又加派人手去找,却依旧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甘心的辽帝,从当晚一直翻找到第二天清晨。
一共失踪了上百名辽兵,三名护府的家将,还有五百多名奴婢。
而在一处秘密之地,后汉的密探们搬移到此地,又新来了五百多名汉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辽人们抓来汉人做奴做马,他们的地位连牲口都不如,本来以为要在太子府一直干活干到死,却不想竟然被刘赋救了出来,还安置在此地。
一时间,这五百多名得救的汉民,对着刘赋府邸所在方向,恭敬无比的嗑了三个头。
而辽帝上下翻找,太子府却丝毫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劳累一天的他,只得悻悻回宫,并加派人手代自己找寻耶律雄海踪迹。
“刘赋?”
“朕不相信此事会与你无关!”
辽帝咬牙切齿,只觉得双目眩晕,急火攻心,被几个太监扶回寝宫休息。
却没想到,刚一进入寝宫,他就看到了刘赋送来的一份大礼!
自己找寻了一夜的太子耶律雄海,此刻竟然就坐在他寝宫的金椅子之上。
只是辽帝却没想到,这身穿太子袍服端坐在金椅子上的耶律雄海,此刻的衣服里却只剩下一副森白的骨架,那颗骷髅头上两个空洞,上面顶着太子的金冠,哪还有半点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