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两口儿的讲述,刘赋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这真是比踏马周扒皮还要周扒皮!”
萧滢儿也是气急了,问道:
“都把老百姓欺压到这步田地了,就没人站起来反抗吗?”
反抗嘛,确实有过。
只不过没什么用罢了。
按老人的说法,大家长时间吃不饱、穿不暖,家里穷的连农具上的铁都没有钱续,庄户人家好几户共用一把菜刀。
而那些士绅手下的家丁壮汉、护院保镖,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的,根本就打不过。
也有那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人,拿着刀去找害他的劣绅拼命,结果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人家的护院打手给打死了。
死了找地方一埋,家属如果敢去纠缠,人家就敢斩草除根连你一起解决,完全是无法无天。
此时那对老人中的耳聋老头,满脸眼泪说道:
“俺们老两口原本还有个闺女,嫁了邻村儿一个女婿,那不是逼得大家没活路了吗?他们几个村儿不活了,聚集起来四五百号人去杀劣绅、攻打县城官府。”
“唉……!”
从老人那重重的叹息声中,刘赋也知道这次起义肯定是失败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起义不但失败了,还掀起了滔天的大报复!
那四五百号人没有攻下县城,数千官兵就将他们包围,乱箭射杀了。
然后按照每个人的身份,把亲戚全部锁定,这四五百号人起义,最后连带他们的亲戚加起来,足足杀了八千多人,还将四千多人送去做了奴隶,开除人籍,从此就连后代都只能永生永世为奴。
老人的女儿和女婿,也因为亲属犯案被牵连在内,十多年前便被斩首示众了。
提起了陈年往事,老两口子一起抹起了眼泪,现在别说抗争了,男丁都没几个了,剩下一堆苟延残喘的老人,家里还有孩童后代,能活下来已经十分不易了。
听到二人的讲述,萧滢儿眼圈已经红了好一会儿了,她扯了扯刘赋的衣袖,想让刘赋帮忙解决这里的事。
实际上,这里的事当然很好解决。
亮出玉玺,谁敢不遵?谁敢不从?
但这只能治标,却治不了本。
当地的乡绅打手们勾结县令,县令勾结其他士绅州府衙门,州府衙门勾结大户、门阀、士族,而这些大户、门阀、士族们掌控了多半个官场,他们的大部分子弟都在朝中为官,甚至官位不小。
这样一个庞大腐朽的官僚体系,想要肃清真是谈何容易?
刘赋实际上是挺佩服曹操的。
别看都叫他曹贼,魏晋时代门阀士族把持朝政,寒门子弟根本难有机会出人头地。
江东孙权、淮南袁术、河北袁绍,皆是全力换取士族们的支持,哪怕是刘备和诸葛亮这对千古君臣,对于士族也只是使用一个制衡之术,也不敢从根上对他们动手,后来蜀汉崩塌的原因,诸葛亮去世后压不住益州派士族集团和荆州派、其他各派士族大有关系。
曹操却不然,在位之时至少是打击士族的。
当然,在当时的社会层面下,导致老曹一直没有什么好名声,但就这一点来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敢跟这些士族们对着干的,他已经是个英雄了。
等到他的儿子曹丕继位,立即便废除曹操打击士族的办法,反而搞出九品中正制来示好士族,变得多快?
刘赋现在忽然也有一种同样的感同身受,自己好像在与整个时代为敌,在与天下人抗争!
但这件事,必须要做!
他是二十一世纪蓝星上穿越过来的人,从小到大便在一位红太阳的照耀下,公平公正、没有压迫的世界观,一直也影响着他自己。
刘赋现在,想要在这个世界进行一些尝试。
想到此处,他问老两口要了一身破旧的麻布衣服。
“我想去会会这些当地的劣绅大户们。”
萧滢儿一愣,看向刘赋好奇问道:
“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赶紧化妆打扮一下,弄成个黄脸婆,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很快刘赋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虽然他穿着一身满是补丁和破洞的粗麻衣,身上的气质跟别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萧滢儿打扮了好几次,刘赋还是嫌她太耀眼了,毕竟绝顶好看的女人想要打扮的很难看,确实不太容易。
没办法,刘赋只好剪了一撮马毛,给萧滢儿粘在脸上当胡子。
这样萧滢儿就变成了一个长着胡子的女人,但凡对方不是个变态,肯定不会对一个长着胡子的女人有什么想法了吧?
打扮妥当后,刘赋跟萧滢儿步行前往之前那座劣绅宅院。
“砰砰砰”
随着敲门声,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开了门。
“你找谁?”
刘赋点头哈腰,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但在那个汉子看来,这家伙一看就贼机灵,看上去很奸猾的样子。
“俺们是来租地的,还请大哥带俺们去见老爷。”
一听说来了租地的,很快,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带着刘赋他们,来到了里面的一进院子。
刘赋左右打量,又放出了寻宝鼠探查,这座宅院里光是膀大腰圆的打手就有十多个,个个随身携带一把长刀。
真要是普通百姓被逼急了,活不下去来找他们拼命,根本没等进大门就已经被解决了。
“就是你们,要租地啊?”
一个声音阴恻恻、懒洋洋的,好像是飘着从屋里传出来的。
“我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吧?”
刘赋找了个借口,只说自己是从外地逃难来的,想在这里安家,租几亩地种点庄稼过日子。
“租几亩啊?”
刘赋把手一伸:
“五亩。”
“懂规矩吗?租五亩地,要提前交未来十年的租金,一亩地算你五百文大钱,五亩是两千五百文大钱,十年租金就是两万五千文大钱,折合白银二十五两。”
“去,后面交钱画押。”
刘赋假装一愣:
“这么贵?那我不租了。”
“哼哼,不租?晚了。”
那位老爷冷笑道:
“不租要交违约费,打断你的两条腿和把你媳妇卖进窑子里,二选一吧。”
刘赋把手一摊:
“我媳妇儿长得这幅模样,狗看了狗都嫌弃,卖到窑子里窑子也不要啊。”
老爷哼了一声:
“那你甭管,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租不租?不租我们可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