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赋是在第二天中午,接到粮行全部罢市的消息的。
“大王,整个东城的粮行全部关门了,说是内部调整,暂不卖粮了,排队买粮的人现在就站在粮行门口,围上了好几堆人,大家都攥着前拿着口袋在等米下锅呢,这事儿闹得。”
“您快派人去疏通疏通吧,这事儿闹的,很多穷苦人家几天都吃不起饭,好不容易挣了一点钱过来买粮,他们还不卖,那咋整?这些穷苦人不是都得饿死了吗?”
刘赋身边这个报信的小吏,也是一名辽东人。
看着自己的乡亲们遭遇这种事,他于心不忍。
刘赋听完小吏的话,追问道:
“粮行说内部调整,那曾说过他们何时开市吗?”
“尚未确定,不过此事在小人看来,应该会闹得很大。”
刘赋听到小吏这样说,询问起了小吏的看法。
“大王您想啊,往常粮行们就算罢市,也只是偶尔为之,即便罢市也只是一两家罢市,怎么可能会全城的粮行一起罢市呢?”
“而且啊,他们以前罢市的时候,都会提前出一个告示牌的,生怕引起恐慌,毕竟做生意的少开门一天,得耽误多少生意?他们也会提前说清楚何时再开门。”
“但是这一次,却并未约定具体的开门时间。”
刘赋点点头,看这小吏还挺机灵的,再给他几件事让他去做,未来培养培养也许可以干点大事,也就不必在自己面前每天就跑个腿了。
“你再去城中打听,注意安抚百姓,不要在城中闹起哗变。”
吩咐下去后,刘赋叫来萧何荀彧,询问他们对于此事的看法。
“明公,依我看来,这是门阀士族与封国、与朝廷之间的对抗,既然他们赶在封国的都城之地罢市,自然也会在其他地方罢市,只怕现在整个辽东的粮行,都已经跟商量好的一样,全都罢市了。”
萧何在一侧则是直指出了罢市的用意:
“粮价之所以高,是因为粮食少,百姓要吃饭。”
“若天下百姓人人有粮,粮价便要贱卖,粮价低,粮行自然利润就少,他们此举是在逼迫百姓的同时,也在逼迫大王您啊。”
果然,这两人把事情都看得很透,跟刘赋的想法一样。
“那此事何解呢?”刘赋追问道。
二人之前都已经多次见到刘赋在面前装笔,虽然心中有办法,但却都未说出,而且察言观色一看刘赋主动问自己两人,荀彧、萧何看刘赋一点都不慌乱的模样,就知道刘赋肯定是成竹在胸,说不定等一下就又要在自己二人面前装笔了。
所以他们干脆一起朝刘赋抱拳见礼,同时说道:
“您早有成竹在胸,何必明知故问呢?”
刘赋哈哈一笑,说道:
“本王确实有几个歪点子,虽然不好看,但对付起这帮人来是百试百灵,但我想知道,如果依照正道而言,不用这些出其不意的歪点子,该如何解决此事?”
“还请二位教我。”
刘赋这次是真的在虚心求教,他所能动用的办法,绝大多数都是歪点子。
但治国理政,绝对不能全靠歪点子。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如果不动用歪点子的话,这些粮行们一起罢市,不出三天便有可能激起民变。
人五天不吃饭就饿死了,真要是这样,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办法?
他还真的想知道。
萧何这时站出来,告诉刘赋:
“大王不必担心,百姓吃不起饭,可以先用军粮赈灾,至于这找粮食的办法可就多了。”
“比如大王可以发明一个‘囤粮税’,家中囤积的粮食越多,收税便越多,若敢不从,便动用军队的力量强行叫他们就范,这是个狠招,虽然会招致一片辱骂声音,但绝对可以弄到粮食,就算将来事情捅到朝廷里去,大王不过是名声不好看些,但陛下知道了也明白您是为了百姓,不会怪罪您的。”
萧何所说的解决之法,是通过税赋的方式来进行的。
荀彧的解决办法,就更损了。
“明公只需动员缺粮的百姓离去,将整座空城留给那些门阀大户居住即可,百姓离去后可让他们暂居深山,深山之中食物更多,更不缺水源,飞禽走兽都是食物,树根树皮皆是可以实用之物。”
刘赋一愣,就听荀彧接着说道:
“空城之中只剩下大户,没有消遣,没有食物,所有的商号一概关门歇业,他们自己就会饿死,必定就范,到那时主动前来求和,搭设粥棚赈灾济民,此事同样可解。”
听荀彧这么一解释,刘赋算是听懂了。
说白了,享福的人之所以享福,是因为有人伺候。
是因为他们身边到处都是服务业。
可如果把这些享福的人全都关在城中,服务人员全部转移到别的地方去,那么这些享福的人就享不了福了。
垃圾没人倒,饭没人做,蔬菜没人供应,夜里也没地方消遣,就连你开着的商铺都没有人来买东西。
百姓们已经饿的要死了,弄到山里去好歹能活命,大户们在城里只能看着马桶装满,每天嚼着自己仓库里的米面,其他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如此一来,最先受不了的其实是那些享惯了清福的大户们,他们必定会率先挨不住过来求饶,这样主动权就重新掌握在了刘赋这边,危险就可以解除了。
这确实都是解决办法的妙策,不过荀彧的解决之法是从人性上着实,萧何从赋税律条的方向着手。
可别小看了这件事。
真要是解决不好,最多三五天,民间饿死大量百姓,必定揭竿起义,若是自己的那些哥哥们碰上,封地又没有几个兵,大概率要落得一个兵败被杀,封国被毁的下场。
到时候得意的可就是那些大户们了。
果然不出荀彧所料,等到夜晚时分,大量从各州府快马赶来报信的人,他们前来报告的全都是同一个消息。
罢市了!
粮行全都罢市了!
跟荀彧所料的一样,所有辽东的粮行全部罢市。
而此时,外面的百姓们已经大量的聚集起来,大量不满的情绪已经是肉眼可见。
而刘赋此时,才来到杜如晦这边。
“仿造笔迹的书信做完了吗?”
杜如晦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快要完了,再等我一个时辰。”
听说只需要一个时辰了,刘赋点点头,立即差人调兵,这次自己亲自带队:
“儿郎们,走,跟着本王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