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铁青,周身都散发着冷气,他喉咙轻动,却对眼前的威胁无可奈何。
看着手上那一叠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事件的纸张,拳头一点点握紧,最后直接转身离开。
这边,林清晚百无聊赖的用脚在地上踢来踢去,时不时侧头看上一眼,明明看到丞相夫人在笑,却觉得有些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清晚。”耳边传来中年女人声音,林清晚回头,正好和丞相夫人对上目光。
“母亲,你说完话了。”林清晚接上一句,目光认真,笑意盈盈,“你都和他说了什么呀,怎么说了这么久?”
“不过是些家常话罢了,主要还是想问问你这几日在王府里的状态,母亲总觉得你有些瘦了。”
“问我的状态自然是要问春眠的,怎么去问玄千宸呢?我和他感情不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在意我的状态?”林清晚脱口而出,面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殊不知越是这般丞相夫人就越是心疼,她暗暗捏紧了手帕,希望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能有些用处,如若不然,她就只能促成林清晚和玄千宸之间和离。
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始终深陷泥沼。
“母亲放心,等到过几天我闲下来之后就回去看望母亲。”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到王府门口,丞相夫人似乎有些舍不得,回头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而这边的林清雅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在面对丞相夫人的这份关心和爱护时,她总是愧疚和心虚的。
她能够在所有人的面前伪装,只因为对方并不喜欢自己,对自己也只是利用。可是在丞相夫人面前,她没办法去用伪装来对待一个真心爱着自己女儿的女人。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夫人呀?”察觉到林清晚的情绪不对,春眠连忙上前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
“没什么,只是今天有些太累了。”林清晚迅速否认,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朝着后院走去,“走吧,回去休息。”
这一路上林清晚始终沉默,目光出神的看着地面,没有说半句话。
春眠不停的观察着女人的状况,最后的最后才鼓起勇气说道:“小姐若是舍不得夫人,以后我们每日都回丞相府就是了。”
林清晚再次收回思绪,她刚才在头脑中检索一切和丞相夫人还有韩敬之的信息,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甚至只是记得有两个这样的人而已。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一切关于原主真心爱着的人以及真心爱着原主的人的记忆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没有。
“春眠,我母亲是怎样一个人呀。”她缓慢问出一句,语气中有些许疲惫。
春眠愣了一秒,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林清晚流露出的神色后,才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会问出这种话来,但春眠还是认真回复。
“丞相夫人是很好的人,我听说她年轻时名动京城,有许多王侯将相都想娶她为妻,可是最后夫人还是选择了丞相。”
“我阿娘就是夫人身边的嬷嬷,从小就跟在夫人身边长大,还记得我第一次进丞相府时,夫人很温柔的对我笑,问我愿不愿意留在小姐身边,陪小姐一起长大。”
说到此处,清离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我自然是愿意的啦!因为小姐会带我玩,给我买好吃的,于是我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后来夫人每次给小姐做新衣服都会给我做一套,阿娘常跟我说,这一辈子都要记住夫人的好,不能忘主。”
听着春眠絮絮叨叨的说着,林清晚的脑海里很容易浮现起一个温柔女子的形象。
“还有呢,还有些什么。”林清晚起了兴趣,也不累了,继续询问。
“还有啊……”春眠想了想,“夫人对府上的下人都很好,不管是月俸还是其他的,都给的绰绰有余。小姐不知道,整个京城正常的婢女都想进丞相府,因为夫人很温柔。”
“我还记得小时候,小姐不小心掉到水里发高烧,夫人在床边守了三天三夜,那一次许多大夫都说小姐不行了,最后还是醒了过来。当时我阿娘说,是夫人的诚意感动了上天……”
春眠越说越高兴,说了许多从前丞相夫人的事情。
林清晚脑海里已经构出了一个十分美好且疼爱自己女儿的形象,她眼皮跳了跳,心底越发觉得有些虚幻。
夜色渐渐深了,林清晚已经梳洗结束躺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帐顶端,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从今以后应该怎么面对丞相夫人?应该以女儿的身份自称吗?
她失去了所有原主的关于丞相夫人和韩敬之的记忆,这算不算原主对她自己的一种保护机制,不想让一个随随便便出现的陌生人代替她的一切。
越是胡思乱想,她就越是睡不着觉。
外面似乎在刮风,听起来呼呼啦啦。
林清晚坐起身来,随意在身上披了一件披风,直接推开房门朝着门外出去。
今晚月亮很圆,有些模模糊糊的云影在月亮下方,不过很快就被吹散。
鬼使神差的,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坛酒,小心翼翼的朝着院子外面出去。
这些就还是她前几日偷偷运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在闲暇的时候小酌几杯,没想到今日就用上。
夜半三更的王府安静非常,有那么三两个巡逻的人,通通被林清晚躲过。
她武功高强,身手又好,想要躲过几个普通的侍卫不过是普普通通。
等走到花园中时,林清晚四处看看,最后直接飞上一块假山的顶端坐下。
这个角度视线很好,几乎能把整个花园的景色尽收眼底,虽然此刻天色很暗,也看不到什么景色。
林清晚把酒坛打开,朝着口中灌了几口,然后长长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