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剑法!这便是叶钧的归墟剑吗?”
薛枕心道不妙,忙施暗器脱身。毕竟只与对方一交手,那凛凛剑风直扑面门,剑势如潮吞寂夜,心下已自知不是敌手。
明嘉靖三十四年秋,薛枕接到任务,要潜入皇宫西什库。当时,他已从上家口中得知,叶钧也在宫里的消息。但仗着自身轻功了得,他倒有脱身的把握。
虽然叶钧年少成名,被《即墨玄英榜》列为第一剑客,不久却销声匿迹,不问江湖。
但如今得知这第一剑客竟藏身宫墙,成了腾骧卫镇抚使,薛枕倒是技痒。想来这皇城宝库是得走一遭的,这大内高手更是要试个高低。
于是,他身着黑衣,面掩玄布,趁夜色越过了重重宫闱,身法腾挪间避过了所有巡值侍卫,径入西什库中。
自明正统年间,皇城内建了十间存放器物的府库,便是这西什库。
其中丁字库,主要存放生熟建铁之类。而铜铁胶漆之物,在西什库中着实算不得值钱。
甲有奇材珍药、乙有皇家御纸、丙有罗棉荒丝,随手检点俱是财路。但薛枕偏偏驾轻就熟,选中了丁字库。
无他,任务罢了。
薛枕也不知上家是哪来的消息,说丁字库里有一方青铜碎片。碎片一面平整,一面篆刻文字,倒是好认。
他轻易废了库门大锁,进去后巡箱检柜,终于在西北墙角一口堆满灰尘的大箱里,找到了东西。
那碎片铜色古青,约有一尺见方,两指宽厚。若非其一面篆刻有字,薛枕也不能从那一堆铜铁古件里,辨认出来。
拿到手里,薛枕仔细观瞧,见碎片四周断口错落粗糙,似乎是迸裂所致。而其上篆文并不完整,也不知原本是什么模样,如今裂成几块。
但看篆文,薛枕嗤笑一声,直呼看不懂。那文字密密麻麻,似字非字,又似一只只飞舞的凤鸟,不明所以。
薛枕也不多想,当即取一块布将其包裹,斜背在背上。
将库门洞开,薛枕即大步迈出。
见门外空无一人,算来还没有半炷香的功夫。侍卫想必还没巡查到这儿。
他也不走,就在门口负手闲踱,时而望望月,时而看看花。终于,叫他等来了一队巡查的侍卫。
猖狂!着实猖狂!
“什么人!”
侍卫大喝一声,皆拔刀要来捉拿。
薛枕左奔右突,仗着身法灵动,竟无人能近得他身。他走瓦攀枝,嚣张至极,更不走脱,却反向宫围深处越去。
喊拿声渐渐喧杂,自然惊动了更多内卫。
不多时,消息报至卫所。
当值内卫百户何书则不由惊骇,忙招呼一同在场的白璧考、谢灵冲二人,赶去处理。
今夜那二人本不当值,原本只是备了些饭菜与何书则小聚。却不想遭遇了此事,白璧考欲哭无泪。
要知道宫围禁地的安防,是由他们内卫负责。如今却闹了贼人,可不是他们三个百户担待得了的。原本不当值还事不关己,可偏偏今夜却又在场。
没时间细想,三人已看到了黑衣蒙面的薛枕。
何书则率先出手,斜撩一刀虚招,上步便使左手去拿薛枕右臂。
薛枕右肩一挣,化解了对方擒拿,步法变动中,即用鞭手打向其眉间。何书则略一昂首避开,又见薛枕腕掌猛沉,实实打在其颔下喉间。
何书则吃了一击,不由倒退几步,心中诧异起来。
“身法竟能练得如此诡异!”
何书则被另外二人扶住,刚稳住身形,便见薛枕已借势退出十余步外。
侍卫们严防死守,把几个百户与薛枕围在其中。
薛枕也不慌忙,悠闲打量了一下何书则几人。
几人身着华服飞鱼蟒,腰佩铜牌纹云雷;一口宝刀是厚背薄刃,果真威风凛凛。
薛枕眼尖,看到了云雷铜牌,认得牌上篆字是“驾牌”,朗声大笑道:“好家伙!惊动驾前内卫了。”
见他如此嚣张,白璧考抬手便飞出两枚铜钱。谢灵冲也有默契,几乎同时出刀,与白璧考夹击而去。
薛枕赤手空拳,凭借着轻身功夫的优势,竟在两名大内高手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数个回合之后,何书则见未有胜算,也提刀参战。
这一来,薛枕也变了策略,不再贴身缠斗。任那三人刀法凌厉,却无奈薛枕步走龙蛇。
忽然,阵外利剑破风,一个低沉声音疾喝:
“看我来!”
剑未至,杀气已盛!
薛枕察觉动静,不再缠斗。而那三人闻言也疾退一旁,收了刀锋。
来人运剑迭步探出。薛枕警惕看清,防着剑势,虽偶尔出掌弹开剑身,却也一时被压制难逃。他不由心道不妙,意识到来人正是叶钧!
叶钧不愧第一剑客之称。
剑动风梢静,声呼鞘不鸣;
飞沙迭去影,草木恸刀兵。
忽一剑,挑刺如飞鱼出海;忽一剑,横削如走豹掠食;忽一剑,斜劈如蛮熊落掌;忽一剑,陡转如鹊鹞翻身。
剑花笼罩无间,薛枕被逼得步步紧退。
突然,叶钧剑势开合,刺向薛枕面门。薛枕侧身出手,探指在颈间夹住锋刃,一抵一弹,蒙面的黑布被剑锋挑飞。
薛枕也顺势翻出,抬手发射两枚袖箭,借此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