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江风紧,秋寒野草黄。
谁人驱白马,引落一天光。
却说图一醉几人酣战已久,忽见两枚暗箭远远射来。
斗阵之中的罗秋冉、图一醉都全心对敌,也不分神去顾。
待暗箭近了,罗秋冉才抽剑去挡。这一挡,如同面对白璧考的铜钱一般,无甚风险。
只是他这才抽剑,图一醉却猛然跃开。
罗秋冉正诧异间,忽见一匹矫健如龙、扬鬃如云的白马疾疾奔来。看着这足足高出自己两头的骏马,那架势要被撞一下,内伤是跑不了的。
一念起,罗秋冉已侧身闯出。
众人定睛一看,那白马神采不凡,不正是前几年被陆炳买下的追风驹吗?
可此时马上无人,罗秋冉却来不及多想,忽觉一道身影罩在头上。
他抬手挽个剑花,剑刃却被人生生握住。
抬眼一看,来人黑袍青笠,衫如束甲,正倒撑着悬在罗秋冉头上。他手上戴着手笼很是奇怪,直接握住锋刃也不伤损。
罗秋冉眉头一皱,阴郁气息更重几分。
见得此景,图一醉挽刀袭去。罗秋冉也知对方来了强援,不再恋战。他转动剑身便挣脱那人,旋即跃向山脚脱身。
来援之人,是个削瘦的弱冠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几人一直等着的马坤。
穷寇莫追,几人也聚了起来。马坤朝几人拱手致歉,表示来晚了。
几人倒不在意,抓紧给何书则、谢灵冲包扎。见得止血包扎都是事急从权,图一醉主张趁着天色未晚,赶去宁国府宣城找大夫上药。
如今那碎片到手,他们也不急着赶路,坐等薛枕、罗秋冉自投罗网即可。当即都表示赞同,并在宣城里找了客栈投宿。
客栈之中,图一醉独自来到马坤房里,把那方铜片交给马坤保管。
这几个人中,只有图一醉和马坤面对贼人能有几分不败的把握,而且马坤轻功较好,更能防着薛枕。
马坤解下黑袍,松开衫上束带,露出了贴身的里衣。他把铜片拿布包裹,便隔着里衣绑在自己背上。
他那黑袍、上衫、直裤都与手笼一般材质,是以细钢编织,所以看着柔软却能避锋刃。
只是这一身的重量虽不及厚甲,但也不轻。若非马坤自幼负重训练,寻常人哪能穿着这身衣服高来高去。
正穿戴着,马坤问及薛枕。
“那飞贼的武功,真是牧鹤踪吗?”马坤以往只见过其师父陈一寒有此功夫,如今听闻,不免多想。
“他轻功确实不错,但我也没和他交手,不能下定论。”图一醉担心,马坤会顾及那飞贼师承来历,所以含糊搭话。
若是他说了叶钧在交手后的猜测,那么马坤下次交手必留有余地。他当即岔开话题,问了马坤西安一行。
马坤摇摇头,他在西安全无线索。
“这一行也不算白跑一趟。”马坤穿戴好后,从行囊里拿出一口瓷壶。
图一醉一看,眼前一亮。任谁都能猜到壶里装了什么。
“这西安的秦州春酒,可花了我不少钱。说是周、秦、汉、唐皆为王室御酒,我一偿,还真是清冽醇香。”
“所以这一壶,是我的了?”
马坤闻言,直接把酒壶递了过去,继而吟道: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朱希真的这一阕《西江月》,我还是喜欢的。配着这酒就更喜欢了。”图一醉打开酒壶,深深嗅了一下。
他浅尝一口,回味无穷。却又摇头叹道:“要还在抱琴小筑就好了,现在都多久没能好好喝一杯。”
“待此间事了,我请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