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陛下,请问…没问题是指?”佐木弱弱地问,生怕理解有误。
“我决定不发动对伊都国的战争了!”女王用超过70分贝的音量说。
佐木竟一时语塞,毕竟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不合常理。不过,如果说女王考虑到他们协助击退了高句丽人,为了报恩而不开战,倒也说得过去。
女王见其呆若木鸡,不禁抿唇一笑,又问:“志鸣君是为何而来?该不会远渡重洋过来就是为了帮他吧?”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去伊都国找一个人,叫蔡琰。听说她被伊都国天皇作为贡品献给贵国了,所以便跟来了。”志鸣也直奔主题。
“你认识蔡琰?”女王双眉一蹙。
“这个说来话长。若陛下有时间,我可以娓娓道来。”志鸣打赌对方不想听。
“不必了。她前天夜里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劫走了,据说那伙劫匪很有可能是汉人。”女王与志鸣的目光之间产生了正负极相吸效应。
从女王的眼神中,志鸣看到了一缕阳光的残影,一道被日蚀后隐隐透出的黑暗冥光,仿佛正在慢慢吸走他的精魄。他感到奇怪,一般人的眼神不可能出现这种色调,女王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和蔡琰有关吗?
带着这些疑问,想起弥海法师的忠告,他刻意避开视线,说:“我已获悉此事,所以放弃救人了;之所以还留在这里,除了协助佐木君以外,还想…”
“还想救出伊藤睦月,对吧?”女王似乎有读心术。
“…没错,看来我不用拐弯抹角了。我希望陛下…不,亲王能放过她们。”志鸣用半恳求的语气说。
女王叹了口气,说:“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本想把国家交给他来管理,没想到他却经常给我惹出麻烦来。其实,从某个时候开始,我已无心过问政事,所有对外战争都是一班臣子在背后一力撺掇,误导他去做的决定;作为退居幕后者,我也难以把控全局。至于他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不必多言,我全知道。放心,我已下令放人,你们不用担心。”
“奇怪,这女王也太好说话了吧?”志鸣疑惑不已,想,“不太符合逻辑。看她样子又不像耍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佐木也觉得不太正常,但一时也说不上什么问题。看来,只有去确认睦月一行是否被释放,才知道她有没说谎了。
“千叶,你带他们去见神只司吧。”女王对领他们进来的女子说。
“是,陛下。”千叶对二人说,“请二位随我来吧。”
志鸣总觉得事情不止于此,但面对女王如此“配合”的态度,他一时无从下手。像女王这种深藏城府的人,不可能如此轻易答应别人的要求,特别是不进攻伊都国一事,她竟然未经思量便一口应承,这绝对不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主应有的表现。他用眼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佐木。
佐木会意,故意问:“敢问陛下,如何保证贵国不再出兵?”
“你想我怎么保证?需要写一份保证书给你吗?”女王唇瓣微抿,眉黛含颦,这媚态足以把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子活活魅惑至死。
佐木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竟一时无语。二人不得不承认,这位女王有一定的智商与情商,善于分析对方的心理,并用巧妙的方法达到扬长避短的目的。
“不必,有陛下这句话就是最好的保证了。”见佐木不语,志鸣赶紧打圆场。
女王轻微一笑,夸道:“志鸣君看来很善于外交啊,本王表示佩服!”
“你过奖了。恕我直言,陛下,你为何一直留在神闇山上?据说,你为了潜心修炼某种技能,早已将国家大事全权交由亲王来管理?”志鸣直言不讳。
女王似乎被戳中要害了,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过,善于做表面功夫的她还是笑眯眯地说:“小兄弟,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可以不去打听;该知道的,本王绝对会告诉你。你这样做,让我有点为难喔。”
志鸣被怼得无话可说。的确,人家一国之君所做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有何资格打探究竟呢?
“二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本王答应不会对伊都国发动战争,决不食言;加上蔡琰已被劫走,按理来讲,二位没有任何必要留在这里了。本王很感谢你们拯救了琊城,如不嫌弃,可随千叶去领取奖赏,之后便离开此地。”女王的语气很平和,但话里行间暗藏锐锋,字字戳心。
“陛下,我自小多管闲事,刚才有所冒犯,请多多包涵。我想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回来的?”志鸣心想,反正都来了,干脆问到底。
女王用深不可测的眼神回应了他,虽然没开口,但志鸣已心领神会。
他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说:“行吧,那我们先告辞了。奖赏就不必了,我们来贵国并非求财,只是碰巧遇上敌国入侵,顺势而为罢了,因为我看不惯战争行为,特别是侵略行为。至于睦月小姐之事,希望陛下说到做到。”
“睦月是我命人一手栽培的,我理应救她;只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叛国者,我若放任她不管,恐遭人诟病。”女王面露难色。
“这么说,陛下不打算放过她了?陛下刚才还说,已经下令放人了?”志鸣没想到女王会出尔反尔。
“我意思是,临时取消对她们的监禁,让睦月以戴罪之身重返岗位,但不代表我不会追究此事。亲王以往的不良行为我可以劝止,但私通高句丽人进攻都城一事已不止一次,睦月总得给我个交代!”女王金袖一甩,如天际洒下金辉,令人望而生畏。
志鸣无话可说。的确,叛国是滔天大罪,如果证据确凿,睦月不可能得到赦免。如此一来,他必须先救睦月,再离开皇宫。
“难道亲王犯下如此兽行,仅仅劝止就够了吗?”志鸣心想,但忍住没说,只是说,“我相信睦月是有苦衷的,毕竟私通敌国对她没任何好处。”
“她的苦衷,无非就是想复仇,还有……”女王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了。
志鸣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但不便启齿,便用眼神向佐木示意。
佐木会意,说:“陛下,我们能否马上去见睦月小姐?”
女王点头说:“当然可以,我刚不是说了吗?她们应该都获释了。”
二人谢过女王,转身欲走。女王忽然叫住他们,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二位的武功很强,没想到竟能去到峰顶古塔。不过奉劝一句,千万别向神灵下挑战书,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二人细思极恐,赶紧出了圣女の社,感觉刚从地狱回到人间。里面的空气极度压抑,相比之下,外面的空气清新自然,虽然蒙上了一层战争的炮灰。
志鸣本想多套一些料,但千叶守口如瓶,只告诉他们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这些人的嘴巴挺严的,感觉像集体被洗了脑。”千叶离去后,佐木说。
“这就是卑弥呼的可怕之处:善于用鬼神之道控制人心。只可惜,她控制不了自己的亲弟弟,也许这就是现实所折射出来的关于人性脆弱的一面吧。关于她刚才说的话,你怎么看?”志鸣说。
“你是指不进攻伊都国一事?”
“对,还有释放睦月一事。”
“我个人感觉,她有事瞒着我们。”佐木心有所虑。
“同感,我也觉得没这么顺利。”志鸣表示认同,“而且,她似乎很想我们早点离开,生怕秘密被发现。”
“我们绝不能一走了之。”佐木不甘心就这样回国,他还为此死过两回,不能白死一场。
“一切等见完睦月之后再作决定。”志鸣想清楚了,如果以外交手段救不了睦月,就用黑洞魔法强行将她带离此地。
由于战争的缘故,皇宫明显失去了原有的光华与威严,就像一位自认为天下无敌的人,突然某一天被人打倒了,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他们来到了天冥神社,见到了刚被释放不久的神职人员,正陆续回归原来的工作状态;睦月也在其中,看脸色就知道通宵未眠。
睦月见到二人时相当意外,忙冲他们使了个眼色,悄然来到一无人之处。二人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睦月见四周无人,问:“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志鸣具述前事,说:“是女王下令放了你们,没事就好。昨夜到底发生何事?亲王为何会突然下令‘一刀切’?”
“都是政治惹的祸。他想铲除神只阁的所有人,去掉女王的羽翼,趁机夺位!”睦月咬牙切齿地说。
“他抓走你们,不是为了排查叛徒吗?”志鸣惊讶。
“这是他原本的想法。后来他发现,就算排查出这些所谓的‘叛国者’还远远不够,女王在宫中的地位就如大树盘根,非一朝一夕所能撼动。他一直对皇位狼贪虎视,只等机会下手!铲除神只阁,只是他的第一步棋!”睦月凝视前方,眼神中尽是不甘与忧虑。
“不对呀,要夺权篡位的话,何必等到现在?从女王进入深山修炼的那一刻起,他就有机会了。”志鸣不解。
“他很久以前就想自立为王了,只是碍于种种原因,迟迟未敢动手;当得知女王的身体出现状况后,他认为自己等得起,便更不会下手了。反正女王驾崩后,他就是法定的皇位继承人。”
“女王的身体出现状况?什么意思?”佐木不解。
“我们所见到的女王,跟你一样年轻貌美、神采奕奕啊,一点也不像身体有问题!”志鸣补了一句。
睦月无意间被夸,轻抿唇角,但马上又严肃地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女王的实际年龄,与你们所见到的有一定差距,这也是亲王始料未及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志鸣有点迫不及待。
“几年前,女王被查出身体出了问题,无药可治,就算请来国内最顶尖的薬师(大夫),也束手无策。然而就在某一天,命在旦夕的女王得到高人指点,从此留在了神闇山修炼,得以重获新生。她修炼的是…”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袭来,将三人刮倒在地。
志鸣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异次元黑洞,忙说:“佐木兄,马上保护睦月小姐离开这里!”
佐木不及多问,赶紧护送睦月先行离开。
黑洞中走出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来,右手持血龙剑,左手持一把滴血的青龙偃月刀。黑洞瞬间消失了。
“大雷魔师!果然是你!”志鸣迅速拔刀,说,“我在古塔时就知道是你了。你怎么会跑到这个国家来,还助纣为虐?”
“哼,还不是为了追杀你!我说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我就是你命中注定那团甩不掉的阴影!”大雷魔师把青龙刀往前一扔。
看着脚边染血的青龙刀,志鸣惊道:“这…这是关羽将军的武器!怎么会在你手里?他怎么了?”
“还记得上次他用这把刀断我一臂之事吧?我说过不会忘记这一刀的,所以便去杀了他。如今,轮到你了!”
“什么?!那个号称‘不败战神’的关羽将军,竟会死于你手?不可能!”志鸣打死不信。
“那你怎么解释,这把刀在我手中呢?”大雷魔师反问道。
志鸣认得这把青龙刀的确是关羽的武器,竟一时无语凝噎。
“不用过度伤心了,还是想想怎么打败我吧!”大雷魔师狞笑道。
志鸣气得满脸通红、斗气狂飙,怒道:“你竟然杀了我出生入死的战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难道你想就地解决?这里可是皇室重地喔。”大雷魔师提醒他。
“…你想去哪?对我来讲,哪里都一样!”志鸣虽满腔怒火,但还没失去理智,他也知道在这里高调行事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