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被刘启这一番话臊的面色泛红,神色满是尴尬的嘟囔道:“府君日理万机,怎还有闲心操劳末将这些小事?娶妻之事……不着急,末将也暂时没有那个想法。”
“末将这枪也不需要磨,虽不似年少时锋利,但用起来并无迟钝。”
刘启哈哈大笑了起来,“老黄啊,这事得趁早,你说你老是拖什么啊?我知道你心中那个结,可是往事已矣,你再如何伤心蹉跎也无济于事。人呐,终究还是要往前看。”
“你如今正值年富力强,也不想日后封侯拜将,这偌大的家业却无人继承吧?反正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自己找,要么我强行帮你洞房。战场之上身先士卒当先登,遇见这种事却藏头缩尾,踟蹰不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黄忠闷头看了一眼刘启,幽幽说道:“还是……末将自己来吧,此事怎可劳烦府君帮我。”
“三月为期,我要见到你的夫人。”刘启沉声说道,“否则,我就动手。”
黄忠怔了一下,急忙说道:“府君,三个月实在是太短了,更何况眼下正值战时,末将也没……”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启强行打断了,“我不管你这些,就三个月。”
黄忠讷讷不言,那表情简直都快赶得上如丧考妣了。
他此刻大概深切的理解了后世那些大龄青年被催婚时的心态。
县寺的西侧是县中诸曹的营舍,甘宁就被关在这里。
黄忠还没想到绝对有力的拒绝刘启帮他物色夫人的理由,羁押甘宁的地方已经到了。
他只好收起心中这些杂乱的想法,命人打开了房门。
只有一席一案的房间里,甘宁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席子上面酣然大睡,看起来颇为自在。
全然不像住进了牢狱之中的诸葛瑾,几日之间就把自己憔悴的好似行将就木一般。
刘启抬腿走了进去,踢了踢甘宁,“嘿,起床了。”
甘宁的鼾声停了下来,眼睛睁开一道缝看了一眼刘启,翻了个身嘟囔道:“别来烦我啊,将死之人都不给睡个好觉,一点人道都没有。”
“我替你物色个差事要不要?”刘启嘴角勾起一丝淡笑问道。
“不要!”甘宁断然说道,“我跟你有什么必要卖命?我在江东独领一路兵马威风煊赫,给你卖命却只能做帐下一名小卒,我还不如此刻死了,全我甘宁骁勇之名!”
“给朝廷卖命,你能拿到的绝对要比在江东多,何必这么执拗呢?”刘启笑道,“不要为难自己,我知道你甘宁也不是那种心中有家国社稷的人,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况且,你在孙权帐下的日子大概也不是很好过吧?若非鲁肃、吕蒙等人相劝,你大概早就被孙权惩处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吧?”
“像甘宁你这样的斗将没有几个,应该适当的容忍他,这话是不是挺耳熟的?”
甘宁忽的一下从席子上翻了起来,眼神促狭的看着刘启说道:“我倒真是低估你这无耻小人了,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如一起说说,兴许我就真的答应了。”
“你信不信的都无所谓,正如鲁肃、吕蒙劝谏孙权对你多加容忍一些,我也只是觉得你这一身才华若是就这般死了,实在有些可惜,这才当这个说客,跟你说这些废话。”刘启淡淡说道。
“一个人想要成就大事,需要自身不懈的努力,更也需要一定的机缘。石阳城的牢狱里如今住着不少人,但对诸葛瑾与鲁肃我从未说过这些话,至于原因,我想你心中应该也清楚。”
“我已兵进鄂县,而周瑜将死,鲁肃为阶下之囚,孙权最有力的臂膀,已去近乎一半。当然,最为严峻的情况是,我这一道口子一旦撕开,江东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你不妨仔细想想。”
甘宁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刘启,“你说周都督会死?”
“会,不过不是死于战场。”刘启笑道。
“无稽之谈!”甘宁不屑的低骂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刘启神色淡定的看着甘宁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让你与江东对战,哪怕曹操亲点,我也会为你周旋此事。行了,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若是真要为江东殉葬,我也可以满足你。”
留下这句话,刘启起身离开了房间。
其实说服这样一位深得孙权信任的战将,他也没什么信心,只能跟那些庸医一样抓满把的药,去试能不能瞎猫撞上死耗子,有一两味对症的把这病给治了。
出了房间,黄忠神色中带着一丝担忧对刘启低声说道:“府君,甘宁素有战功,声明在外,若他当真愿意投降,曹丞相恐怕不会容忍这样一位战将落在府君的麾下,必会表奏朝廷,另行重用。”
“荆州蔡瑁等人文不成武不就皆都封了侯,何况甘宁这种善战猛将?府君若有算计,须当慎重。”
刘启脚步猛然一顿,一脸诧异的看向了黄忠,“德操先生跟你说过什么吗?”
黄忠摇了摇头,“德操先生倒是跟我说过一些东西,但却不是这些。这些话,只是末将心中所想。府君的野望,不在朝堂,在稻田里,在百姓间,这些末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刘启哂笑了一下,“那是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身在其位,当谋其事罢了。”
黄忠这番话说的,让他瞬间有些警醒。
他难道真就做的这么明显吗?
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好像人人都看出来了他据地而守的意图?这不应该啊。
“末将也是如此以为的。”黄忠抱拳说道。
刘启:……
顿了一下,他摆手说道:“甘宁若投降,丞相必会有重用,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这个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水军将领,我也不想就这么杀了他,来壮大我军的军威。给他一条生路,也许以后会有更大的用场,这谁说的准呢。”
“算了,此事也只是勉力一试罢了,成与不成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捷报可写好了?”
“只是尚未评功。”黄忠说道。
“尽快办了,遣快马速速送过去。另外,敦促斥候,密切注意樊口、沙羡以及下雉三方的动静,我们这道口子虽然是撕开了,但也把我们夹在了中间。若后军迟迟不来,我们可就变成孤军了。”
“孙权视长江天堑为第一道防线,他如今摆出了固守之姿,绝对不允许鄂县大半和这两座重城落入我军之手,他的援兵兴许已经在路上了。”
“喏!”黄忠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