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扶你是如何处置的?”刘启看着忠厚老实,脸上写满了愧疚的家伙淡淡问道。
“严刑拷打,在揪出了与他联络的密谍之后,暂时羁押在狱中,听候主公发落。”王义回道。
刘启目带沉吟,轻轻颔首,“与刘扶联络的江东密谍可有抓到?”
“揪住了一人,真正的主事者已经离开了,那人只是对方留在城中的联络者。”王义说道。
“如此说来,只是抓到了一个小卒,可对?”刘启淡淡问道。
“……是!”王义的头往下又低了两分,深深的惭愧让他连牙关都咬在了一起。
“识人不明,致使损兵折将,降为都伯,军薪减半,自领三十军棍,孔邡监刑!”刘启看着这个家伙,在沉吟了半晌后说道。
“喏!”
处理了降卒一事回来后,依如标枪一般侍立在一侧的孔邡看了眼王义,沉声应了一声。
“末将……领命!”
王义有些诧异的轻轻抬了一下头。
出了这么一桩事,其实他自己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了,但没想到竟然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虽然刘启的处罚不可谓不重,等同于将他这段时间的军功全部都给撸干净了。
但相比起王义自己心中的判断,这个结果并不算重。
刘启随后驱虎率军进了鄂王城,在先前被废弃,而今充当行营的衙署之中,刘启下令将刘扶从狱中提了出来,准备亲自审一审。
王义这小子的事办的有些含糊,不够精细。
怎么可能会只抓到了一个小卒呢?
哪怕不能抓到人,但起码肯定能弄到一两个关键人物的名字才对。
那个小卒或许并不清楚他上司的真实名姓,但寻常小卒可无法对刘扶许诺献城的好处。
刘扶必然是知道一些底细的。
这么浅显的一件事情,王义那小子居然都没有想到。
这其实也是刘启一口气把那小子撸了个干净的一个原因,必须得让他长点儿教训。
丁零当啷的声音在黄堂外响了起来,紧接着被铁链捆缚的刘扶在数名甲士的押送下走了进来。
王义虽然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但对刘扶的看守倒是真够紧密的,脖子上居然都有铁链。
这绑的简直里三层外三层了。
刘扶是个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眉眼间自带精干的中年人。
这种人打眼一看就能瞧出一二分的聪明劲来,和王义那种忠厚老实的面相可以说正好处在两个极端,一看就很分明。
只是此刻的刘扶,更多的是狼狈。
身上伤痕密布,走路的时候右腿都是拖着的,看起来似乎是折了。
他走进来抬头看到端坐上首的刘启,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喊道:“请府君为我做主,卑职是被冤枉的啊,我不想当这个替死鬼,府君……”
刘启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磕头如捣蒜,脑袋把地面都砸的砰砰作响。
直到刘扶的声音停了下来,这才问道:“是谁跟你联络的?说出来,我给你个活路!”
“府君,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卑职根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就被告知我通贼,然后就被一顿严刑拷打,扔进了牢狱之中。请府君明鉴啊,卑职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刘扶哀声喊道。
“你想赌一把我的愚蠢,我可以理解。”刘启淡淡说道,“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不要随你!”
刘扶的哀嚎声忽然停了下来,他目光阴晴不定的看了眼刘启,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挣扎。
他的神态几乎完全的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波动。
这种反应哪怕是个傻子都快能看得出他内心的鬼了。
“府君饶命!”刘扶忽然再度哀声喊道,“卑职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做了这种事,府君饶命!”
“这不是我想要听到的东西。”刘启淡漠说道。
“是……卑职什么都说。”刘扶连声喊道,“是一个叫孙寅的私下里找到的卑职,他是个走南闯北的行商,但这只是他表面的身份。他真正的身份是一个什么校尉,卑职也一时记不清了,但他是孙氏族人,是孙权的一位族兄。”
“他许诺卑职,只要卑职想办法投献了这座城池,他就给我千金,并且请求孙权将鄂长的官职给我。卑职本来是抗拒的,府君对我们这些人一点也不薄,卑职也没骨头软到那个地步。”
“但他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给我送来了五十金和一位姿色挺不错的胡女,卑职一时没忍住就……就从了。府君,我实在是以前家里太穷了,没见过好东西才这个样子的,请府君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报效府君。”
“孙权给的倒是真丰厚,鄂长之职,还有千金。”刘启讥笑了一声,“你刘扶比带着邾县投奔的甘兴霸都值钱啊,你可知甘宁在投奔孙权之后位居何职?”
“卑职……不知。”刘扶神色很是错愕的摇头说道。
刘启冷笑了一声,“人家在骗你啊你这个蠢货,孙寅可还交代了什么事?”
“府君,这,这不可能啊,人家都给了五十金和一个胡女了,这诚意卑职觉得挺好的。”刘扶居然还跟刘启争辩上了,言之凿凿,理直气壮的强调对方的诚意。
刘启本就冷漠的脸色骤然间冷的好似三九天里的冰碴子,“你要跟我辩证一下孙权亦或者孙寅的诚意吗?”
刘扶猛然一愣,连忙摆手,将铁链抖得哗啦啦的急声解释道:“卑职不敢,卑职一时激动……”
他有些紧张的润了润发干的嘴唇,咽了口唾沫说道,“其他的,其他的……他好像没有再说其他的事。每一次见面他都带着好酒好肉,请卑职吃喝一顿,说的话也都没什么要紧,只是嫌弃我过的清苦。”
刘启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甲士,“你们过的清苦吗?”
那将士没想到刘启会突然对他发问,连忙抱拳说道:“禀府君,如果清苦是有吃有喝,只是吃的寡淡,那卑下现在算是清苦。不过,以前我们是食不果腹,三天饿九顿,现在这清苦的日子,是卑职一直做梦都想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