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阳北城门的城头上,一大批晋军将领在谢玄的带领下看着远处几十里外的大火冲天,听不到喊杀声但鸣镝的尖厉声音和鼓角轰鸣声音时时传来。
“振武将军,幼度兄啊,你就快下令吧……”这是桓石虔的第四次要求了。
谢玄平静地看着北方,抿紧嘴唇,一语不发。
他压抑住心中的焦躁,不断地告诫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谯郡战斗的越久,我们获胜的把握越大。
这时有军兵上城来禀报,“报振武将军,将令已传至城父王长史、王主簿处,他们已经按令开始行动。”
谢玄微微点头,挥手令军兵退下。
“振武将军!”桓石虔来回踱步,再次高叫道:“看这火势,谯郡城墙都要被烧毁了,还守什么守?”
“把奋威将军带下去,冷静冷静。”谢玄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沉声怒道。
只见北府兵将领中闪出两人,力气最大的刘轨和高衡一人架着桓石虔的一只胳膊向箭楼里拖去。
桓石虔猝不及防,被二人紧箍住身体,待要挣扎,怎奈双拳难敌四手,于是他骂骂咧咧着被拖进了箭楼。
待他走后,谢玄又看了一会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滕恬之答道:“刚刚到亥时。”
谢玄算了算,从申时谯郡那边传来了聒噪声开始已经四个时辰了。
于是对身边的孙无终和刘牢之下令道:“你们俩各率三千人马,向氐秦西大营悄悄前行,到最近且最隐蔽处埋伏,等我鸣镝声发起进攻。”
“末将遵命!”孙无终和刘牢之躬身施礼,下了城头。
谢玄又对滕恬之道:“恬之你也去吧,跟在他们后面,他们俩做前锋,你做中军随即掩杀,记住,一条线,直奔谯郡西门,与里面杀出的兖州军会合。”
滕恬之有些将信将疑地道:“兖州军真能出西门吗?若是不出,我将如何?”
“一定会出的,你放心好了!”谢玄重重地拍了一下滕恬之肩膀,信心十足地道。
滕恬之拱手施礼,转身也走了。
谢玄对剩下的三名北府军将领吩咐道:“田洛、诸葛侃、何谦,你们三人去集结所有剩余兵马,在北城门外待命,随我一起出发!”
三人一起躬身施礼道:“遵命!”
说罢,一起下了城头。
谢玄这才转身快步走进了箭楼,一进门便听见桓石虔还在高声咒骂,来到他的跟前,躬身一揖到地,“镇恶兄,得罪了,我们这就可以出发了。”
“你他娘的谢羯儿!如果我到了谯郡,他们都死了,莫怪我宰了你小子!”桓石虔怒不可遏,连谢玄的小名都骂上了。
“如果谯郡有失,任凭镇恶兄处置。”
说罢,谢玄摆手令刘轨和高衡放开桓石虔。
几个人又来到城头,侧耳倾听了一番,谢玄笑着对桓石虔道:“镇恶兄,你听,声音渐衰。”
桓石虔紧锁浓眉,听了听,还真是。
只听谢玄颇为诚恳地道:“四个时辰的猛攻减缓,说明氐贼已经势衰,不管士气、斗志还是体力都减弱许多,我们可以攻击了。”
“由我做前军!”
“我已经安排了,若是前方被阻住,镇恶兄从中杀出,还是直奔西门,与城中军兵会合,共同杀散敌军,黑夜作战,他们也不知我们多少人马,定当恐惧。”
“那就走吧?”
“走!”说罢,谢玄和桓石虔、刘轨、高衡一起下了城头,出城会合了田洛、诸葛侃,向东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的急行军,约莫路程差不多了,谢玄向身边亲兵下令道:“放鸣镝!”
只听得耳边响起了几道刺耳的鸣镝声,划破了黑黝黝的苍穹。
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响起了战鼓声,接着是一片呐喊声,再就是乱哄哄的厮杀声传了过来。
刘牢之和孙无终一马当先杀进了俱难的西大营。
只见刘牢之大刀如雪片一般上下翻飞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孙无终一杆铁枪如金蛇乱舞一般,神出鬼没,战马到处更是鬼哭狼嚎一片。
身后数千北府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将氐秦军杀了个人仰马翻,四散奔逃。
约莫向纵深杀了一里地左右,氐秦的并州军有将领渐渐拢住败兵,集结成阵型,依仗人多势众的优势,有条不紊地阻住了刘牢之和孙无终所率领的先头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