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张大豫派来接收金昌城的人到了,是焦夫人之弟焦松率领三千人马。
陈望向焦松引荐了李暠,并叮嘱了金昌城内的防卫交接事宜,并封存了吕光那两份巨额遗产,说过几日派人来取。
然后带着二百骁骑营亲兵,以及李暠、杨定、柏华、秦福等人告别了焦松,出东城门,前往姑臧。
陈望没有骑马,与陈安共乘一辆马车。
经过几天的休息,陈安虽然还不能随便下地行走,但精神已经好转了起来。
陈望坐在车舆里的矮凳上,看着躺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的陈安,见他正盯着车舆顶棚不知在思索什么,也就没再打扰,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心事。
良久,陈安突然长叹了一声,“唉……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陈望一惊,忙问道:“叔父何故叹息?”
“我是为应之和老周叹息啊……”陈安眨了眨小眼睛,神色黯淡了下来,接着道:“人越老了越是见不得身边人离去,你们兄弟三人原本可以同心协力,建功立业的。”
陈望昨天探望陈安时,把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跟他做了详细讲述,见他又为陈观的死难过起来。
陈望也是无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要是太尉在,他更不愿见到你们兄弟手足相残的局面,唉……”想起陈谦,陈安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从顺着眼睛流了下来。
陈望长长地出了一口闷气,恨恨地道:“司马道子真乃是大晋的万恶之源!”
“是啊,你我常年征战在外,无法顾及家人,被奸佞乘隙而入,当引以为戒。”陈安边擦拭着眼泪边道。
“待时机成熟,我定手刃此贼!”陈望咬牙切齿地道。
陈安想了想,又道:“你昨日说太后现在谯郡,她听闻此事后是何见解?”
“太后不许我轻举妄动……”陈望把褚太后对他讲的话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陈安听完,赞叹道:“太后真不愧为我大晋奇女子,眼界非同常人,高瞻远瞩,欣之,幸亏你听了太后的。”
“是,三弟、老周、田孜及五十名骁骑营亲兵之死其实都归结于司马昌明兄弟二人,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脑,现在想想还得继续忍下去才对。”
“嗯,我回去后你打算如何安排?”
“打算让叔父镇守洛阳,侄儿回谯郡,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也好,唉……”陈安又是一声叹息,接着道:“十六年前你初登刺史位,对我讲要放弃洛阳,我还极力反对,现在想来还是你是对的,洛阳又回到我们手里了。”(见第一卷44章)
“侄儿打算回去后,我们好好歇息几年,兖州军现在大都也到了年龄,该吐故纳新,轮替更换的时候了。”
“嗯,听你的。杨定此人可靠吗?”
“叔父放心,绝对可靠。”
“焦夫人和阎、薛二姬你也打算带回去?”
陈望苦笑一声道:“只得如此,回谯郡后还望叔父出面对我那三位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嗯,这是自然,”陈安想了想,接着道:“我来凉州后,听纪锡、王骘、张宪等人讲起你在凉州那两年着实不易,可谓是险象环生,如履薄冰。”
说罢,他淡淡地笑了笑,又道:“若是换了我,面对着内有奸佞外有强敌的局面,早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叔父多年的老部下乔茂为我而死,以及焦夫人和大豫孤儿寡母,还有凉州百万子民的安危,我不忍离去。”陈望真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