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把提炼出来的墙茧装在一个木盒里,放回了房间里。
转头看向那几罐提炼出的酒精。
那三石酒水倒没什么困难的地方,只要把这些酒精按照之前的比例和家中的酒水混合起来调配好就行。
麻烦的是那竹叶青。
自己这竹叶青不同于后世的竹叶青有明确的配方,完全是自己瞎捣鼓出来的。
现在想起来,自己房间里的那个瓦罐,之前应该装的是一些茶叶。
自己把那酒头和酒尾丢弃在那瓦罐里,酒精把瓦罐中茶叶泡湿后,也就带上了茶叶的颜色和清香。
大抵知道了竹叶青的配方之后,卫成就打算着手制作。
从房间里把昨天买回来的茶叶拿了出来,卫成把这些茶叶用清水适量的清洗了一下,把灰尘洗去。
原来那瓦罐中也没剩多少茶叶,卫成只能凭着感觉往陶罐里放了些茶叶。
茶叶放好之后,卫成又转过头看向那几罐酒精。
这次的酒精,卫成就没有把酒头和酒尾给分开丢弃,一起提炼出来了。
经过上次的贩酒,卫成也感觉出来了,酒头和酒尾只要量少些,混在酒水里是没什么关系的。
反而会让酒水多出一些晕晕沉沉的感觉,颇有几分别样的滋味,也是吸引人的一大卖点。
自己在前世日常下班之后,也喜欢点一种啤酒,那啤酒虽然度数不高,可是喝了没多少就会有一种晕晕沉沉的感觉,非常舒服。
别的啤酒就没有这个妙处。
好奇之下,自己也在网上查找,才知道,原来是那啤酒厂的设备精度不高,酒中的一些杂质没有提炼干净,才有了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
自己制作的这竹叶青,也可以像那啤酒一样,把酒头酒尾加在里面,让竹叶青也有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
卫成拿起一罐酒精,往陶罐里倒了一半,盖紧了盖子。
看着盖紧的陶罐,卫成心里思虑着,之前那瓦罐放了快一夜,才有那效果,不知这些酒得多长时间才能做好?
卫成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慢慢试了。
竹叶青先在陶罐中慢慢处理,卫成紧接着正要开始制作那一石八百钱的酒水。
这时,福伯却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说道:“少爷,夫人叫你过去。”
卫成以为是母亲叫自己去吃饭,于是跟福伯说:“福伯,等一下,我一会儿再去吃饭。”
福伯却站着没动,面露难色,说道:“少爷,老夫人现在在中堂。”
听到福伯的话,卫成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老夫人......
卫成记忆中的祖母可不是什么公正之辈,自己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这位老夫人就毫不掩饰对长子的偏爱。
大伯从小就受到祖母的偏爱,长大后也因此性子变得狡黠不已,遇事能够偷懒就绝对不会实干,弱冠之后,也曾尝试外出经商,结果途中觉得疲累不已,自此赋闲在家,至今已有二十年。
而卫成的父亲从小就没有这些待遇,没有祖母的偏爱,从小只有祖母的严厉教导,祖父逝去之后,父亲就接过家庭的重担,开始外出经商,以自己一人来赡养祖母,与大伯一家人。
平时生活中,父亲一事做的不好,就会被祖母说教,而大伯天天无所事事,也没有受到什么苛责,尽管如此,父亲也没有怨言,仍然是兢兢业业的经营生意。
本来父亲也和卫成昨天一样,在邻近的市集贩酒,可是大伯的儿子,时常欺负自己的堂兄就快要寻着定亲了,礼金还不够,父亲为了多赚一点,才跋涉远途,在前往河东郡的路上,被溃兵所杀。
可以说,卫成一家的痛苦,除了大伯一家的直接欺辱之外,最根本的来源就是在这个老夫人身上。
卫成放下手中的酒罐,心神一定,跟着福伯出了庭院,向着中堂走去,他倒要看看,这老夫人会有什么话说。
中堂
一个穿着玄色衣装,满脸皱纹,嘴皮凉薄,半头白发的老妇人正坐在卫成母亲之前坐着的矮塌上,左边的矮塌上正坐着大伯母和卫贺,而卫成的母亲则坐在右边的矮塌上,眼神中充满担心。
卫成跟着福伯来到中堂之后,向母亲行了一礼:“母亲。”
卫王氏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冷哼,卫成顺着声音看向正中央的老妇人,刚刚正是卫李氏发出了冷哼。
卫成脸色平静,行礼说道:“祖母。”
卫李氏哼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从那腐朽的喉咙中传了出来,说道:“老身哪敢受你的礼?”
卫成心里一冷,但面不改色,接着问道:“不知祖母何出此言?”
卫李氏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愠怒,说道:“作为弟弟,连自己的哥哥都不尊敬,更不用说我这个老婆子了,我还敢受你的礼?”
话音刚落,大伯母和堂兄就嫌恶的瞥了一眼卫成,结果话头说道:“母亲,贺儿身上的伤都是卫成这个小子弄下的。”
卫王氏担心的看着卫成。
卫成狠狠的瞪了一眼大伯母,大伯母看到卫成狠厉的眼神害怕的抖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低下了头,用怨毒的眼神撇着卫成。
卫成没有顺着大伯母和祖母的话去辩解,而是平静的说道:“不知祖母说堂兄身上的伤是什么意思?”
卫李氏以为卫成在装傻充楞,愤怒的说道:“你还在狡辩!你兄长的脸上不就是你弄下的吗?”
卫成这才仔细看了看卫贺脸上的伤口,只见卫贺脸上除了那天在竹林里的疤痕之外,脸上又多了几道红色的伤口,显然是昨晚卫成用木棍给卫贺脸上增添的“光彩”。
卫成装作不知道,问道:“不知堂兄脸上这多出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卫李氏大怒道:“你还在装作不知道?贺儿脸上的伤不就是你昨晚弄伤的吗?”
卫王氏想为卫成辩解一下:“母亲,成儿昨晚....”
卫李氏一瞥卫王氏,说道:“你主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卫王氏只好把给卫成的辩解的话咽了回去,眼神担心的看着儿子。
卫成听到祖母的话,脸色一冷,说道:“祖母,昨天孙儿外出经商,回家之后疲惫不已,昨晚用饭之后,就早早休息了。不知我怎么能弄得堂兄脸上受伤?”
大伯母像是抓到了卫成的把柄,叫嚣道:“贺儿昨晚去了你院子,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不就是你干的吗?”
听到大伯母这么说,卫成疑问道:“不知堂兄昨晚来我院子是要干什么?”
大伯母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辩解说道:“贺儿昨晚有事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卫成抓住这个漏洞不放,接着问道:“那为何祖母和大伯母都说是我做的呢?”
卫李氏脸上挂不住,但还是强硬的说道:“贺儿他说昨晚听到是你在打他。”
卫成听到这话,眼底深处寒芒乍现,平静地说道:“祖母这般说,是要故意把这过失按在孙儿的头上了?”
卫李氏一听,感觉好像被触犯了尊严,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成心中已经冰冷无比,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说道:“堂兄他空口无凭,他说是孙儿干的难道就是孙儿干的?”
卫成不等卫李氏发作,接着说道:“况且,自古有言,空口无凭,堂兄没有任何依据就污蔑于我,这难道就是兄长应该做的事情?”
大伯母忍不住蹦了出来,说道:“怎么没有证据,贺儿就是去了你的院子,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就是证据。”
卫成反问道:“大伯母不是说不知道堂兄去哪了,怎么又说是去了我院子里?”
大伯母肥胖的脸上再次显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回答,祖母卫李氏却怒着说道:“好个小辈,竟敢对长辈如此无礼?”
卫成听了祖母的话,知道她说不出来证据,只能靠长幼尊卑来借题发挥,也没有顺着她的话来辩解,只是重复了一遍问题,说道:“不知祖母与大伯母可有依据?”
两人顿时语塞,卫贺也抬起头看着卫成,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心里想着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
看着祖母和母亲都说不出话来,卫贺想起这两天所受的屈辱,忍不住说道:“就是昨晚我去找你麻烦......”
刚出口,卫贺就察觉到了自己失言,急忙住口,卫成揪住这一点,向祖母问道:“祖母,堂兄居心不良,不知祖母当如何处理?”
卫李氏听了自己大孙子的话,就知道不好,这下不能再说卫成的不是了,还得给卫贺掩饰一番。
卫李氏装模作样的说道:“你堂兄这是急切之下失言,实际上没有去你院子里,对不对,贺儿?”
卫贺听到祖母给自己掩饰,急忙说道:“对,孙儿昨晚没有去成弟的院子,孙儿只是昨夜难眠,出门走了走。”
卫王氏听到这祖孙两的话气愤不已,可是丈夫生前时时提起的孝道,只好忍下了这口气,心疼得看着儿子。
卫成脸色不变,说道:“既然如此,那堂兄脸上的伤就与孙儿无关了。”
祖母和大伯母,和堂兄听到卫成的话之后,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卫成实在不想看到这些让自己恶心的长辈了,说道:“祖母,大伯母,不知可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曾经孱弱的小孙子如今变得强硬起来,卫李氏也有些不适应,装作刚才没有问卫成的样子,说道:“实际上,今天过来呢,主要是跟你母亲商量一下贺儿的亲事。”
卫成听了祖母的话,也觉得有点奇怪,商量卫贺的亲事为什么要和母亲商量?
一细想,明白了,这是上门来要钱来了。
卫成想说些什么,可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母亲和祖母的交谈。
祖母像是刚才没有说过卫成一样又挤出了笑容,对着母亲卫王氏说道:“贺儿他婶子,贺儿他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定个亲事了。”
卫王氏听了婆婆的话,也明白了这些人上门要钱来了,但不好推辞,只能慢声答应道:“母亲说的是。”
祖母见卫王氏言辞一如既往,也恢复了以往的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道:“他这亲事呢,现在礼金需要三千钱。”
母亲的脸上出现惊诧的表情,说道:“母亲,贺儿的亲事不是需要一千五百钱吗?怎么突然变成三千钱了?”
大伯母脸色又得意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之前我们家贺儿脸上又没有伤痕,现在这脸上多了这么多疤痕,当然就需要三千钱了!”
母亲听了大伯母的话,还想争取一下,说道:“可这三千钱也也太多了,家里面也没有这么多钱。”
大伯母一听这话就急了,说道:“弟妹,贺儿脸上的伤可是成儿弄下的,这三千钱,你们就应该出。”
祖母卫李氏也附和着大伯母的话,说道:“贺儿的伤确实有成儿的一部分责任,三千钱也不多。”
听了这些人的话,卫成快被心中的怒气给点燃了。
家里之前卖的酒水也就是三十钱一斗,总共的存货全卖出去也就是九千钱,这卫贺定亲的礼金就需要三千钱,还不算之后要办的酒席,和其他活动时,全部办完,更是早早超出了家中的所有财产。
这是要逼死自己母子二人吗?
卫成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站在了母亲,对着祖母二人说道:“祖母,堂兄脸上的伤不是孙儿弄伤的,这是堂兄自己脚步不稳摔在地上造成的,与孙儿无关。”
卫李氏显然吸取了教训,没有再质问卫成,还是阴恻恻的说道:“你堂兄成亲,难道不需要礼金吗?”
卫成显然没有想到祖母会这么说:“可是三千钱太多了。”
大伯母也适时地说道:“成儿,你堂兄如今已经破相了,没有这些礼金无法成亲,你难道忍心让你堂兄孤独一人,无法成亲吗”
卫成没有上当,只是说道:“家中并无如此多的余财,侄儿也没有办法。”
卫成的话刚出口,中堂里的气氛又降至冰点,眼看就要再起争锋,剑拔弩张。
卫王氏起身,拉了拉卫成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